“好好好小馋猫。”江母宠溺地刮了刮江茉的鼻尖。 就在母女两人笑闹在一团的时候,客厅的老式转盘电话机猛地响了起来。 “我去接。” 江母随即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话筒接听起来。 “喂?” 电话那头听起来有些嘈杂,似乎是在邮电局。 江母立刻意识到打来这个长途电话的会是谁,她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江茉。 江茉察觉到母亲的异样,不由得问:“妈妈,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就在这时,静默的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妈,阿茉在家里吗?我找她……” 江母握着电话,犹豫地看向江茉:“茉茉,是晋深的电话。” “挂了吧,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江茉面色未变,眼底却沁出寒霜般的冷漠。 电话里的陆晋深似乎是知道了两人的心声般,连忙央求道:“妈,你就让我和阿茉说几句话吧。我知道错了。” 江母起身走到江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茉茉,不管怎么样,你们曾经是夫妻,你也很快就要去部队了,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说着,她径直走进厨房,独留江茉在原地失神。 江母知道,唯有将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断了所有过往的可能,江茉才能真正的释怀,迎来属于她的新生。 待江母走后,江茉坐着不动。 电话里还一直隐隐约约地传来陆晋深的声音和电流声。 可他说话的内容,却怎么也听不清。 ![]() 第14章 终于,江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后缓缓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接过电话。 “陆晋深。” 话音一落,陆晋深瞬间噤声,电话那头出现片刻的静默。 这是两人结婚后,江茉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心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仅仅一瞬,整颗心都弥漫起苦涩难言的痛意。 “阿茉,是我错了。我会改的,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陆晋深的嗓音不复先前的清冽,此刻微颤着发哑,似乎字字句句都说得艰难。 “陆晋深,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该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 江茉的声音里听不出她的情绪,却依旧让陆晋深感到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阿茉,我的心里是有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也放不下杨幼薇?”江茉直白地将他的心思点破。 她继续道:“三年前,你重伤躺在医院里,是我熬着一个个日夜陪着你治疗,守着你康复。那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许诺,说会永远陪着我的?” “我们结婚三年,我从未做过任何错事,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可你呢?” 江茉的字字珠玑让陆晋深心上猛然坠下了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压得他心底生疼。 “自从杨幼薇回国之后,你满心满眼都是她,我想要让你回归家庭,回到我的身边,你却说我无理取闹,连你的战友也劝我大度。” 江茉轻嗤一声:“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却要劝我这个做妻子的大度。太可笑了!” 想到从前,陆晋深悔恨得无以复加,如同被墨色的潮水淹没,再也无法喘息。 他哑声祈求道:“都是我的错,阿茉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不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江茉死死地握着电话,一字一句道:“陆晋深,我不爱你了。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说完,她就一把挂断了电话。 生怕陆晋深再打过来,江茉随即起身将座机电话的电话线拔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江茉怔怔地站在原地失神。 她看着手中拔下来的电话线恍惚不已,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年的感情,说放弃就放弃,看似轻易。实则真正放下时,犹如脱骨抽筋般实实在在地痛过一场。 这时tຊ,江母将一道香气四溢的小鸡炖蘑菇端了出来,有些担忧地对江茉问道:“茉茉,你还好吗?” 听到母亲的声音,江茉这才回过神来。 “妈妈,我没事。” 她故作轻松地扬起一个释然的笑脸:“妈,我和他说清楚了。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随后,江茉放下手中的电话线,径直走到江母身旁。 “好香啊,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小鸡炖蘑菇了。” 江母眸中的担忧和愁意仍旧没有散去,却也努力地附和着笑:“那等会儿多吃两碗。茉茉,你太瘦了,去部队前,妈妈可得替祖国把你养得壮壮实实的,才好为祖国效力。” “好!我等会一定吃得饱饱的。” 第15章 江母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宠溺地笑着说道。 “别急,锅里还有你最喜欢的酸菜鱼和锅包肉呢。” 闻言,江茉眼尾泛红,眸中渐渐漫出晶莹的水光。 江茉家里并不富裕,今天江母这顿饭菜堪比除夕夜的年夜饭,想必母亲是将攒了许久的肉票和粮票都拿了出来。 最爱你的人,永远是家人。 入冬后,漠河的天会黑得很迅速。 待江母把饭菜都齐齐整整地端出来,窗外的一轮辉日也缓缓坠落了。 北极村冬季的云霞,一簇簇橘黄而泛着淡粉色的光晕。随着天色越晚,霞光的尾巴就会逐渐变得幽蓝,甚至是美丽的紫色。 母女两人欢欢喜喜地在烧得温热的炕上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饭。 江茉心底的幸福溢于言表,自从嫁给陆晋深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和母亲坐在一起吃饭了。 可是,她也同样遗憾着,父亲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家人团聚的画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窗内是温馨的画面,窗外是静谧的雪地。摇曳的树影在寒月的夜风下和漆黑天色融为一团。 吃过饭后,江茉帮着江母将碗碟洗净后,就坐在温暖的炕上休息。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将属于父亲的银质纪念章和臂章拿了出来,仔细又轻柔地摩挲着。 江母见状,目光凝在那江父遗留下来的银质纪念章和臂章上。 她轻声说道:“茉茉,这不是你爸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你要记住,像你爸一样的成为守卫祖国边疆的战士,他是怎么做的。” 江茉点了点头。 她明白,父亲留给自己更宝贵的‘遗产’是他那烈士身躯做出的表率和正直勇敢,舍己为人的精神。 这些都会像勋章一样佩戴在江茉心里,警醒她时刻铭记着。 在家里待了三日之后,入伍的手续就办好了,很快就到了江茉去部队的日子。 12月5日,父亲的老战友蒋德海亲自开着一辆军用的吉普车来接她。 江茉提着背包站在门口和母亲告别。 “妈妈,我走了之后,你自己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事,给部队打电话找我,千万别自己瞒着,撑着。” “妈知道了,去吧,别让你蒋叔等久了。去部队的第一天,茉茉,你要好好的。妈和你爸都会为你祈福的。在冰原上千万要注意安全。” 江母拉着江茉的手,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打转。 江茉也红了眼眶,临上车时她把这些年来自己攒得的工资和肉票、粮票、布票都给了江母。 各色的纸票票和纸币塞了江母满满一手。 随即她便迅速上了车。 江母见状,连忙扶着车窗,执拗地要把手里的钱和票还给江茉:“妈用不了这么多,你自己留着。茉茉,听话,拿回去。” 江茉连忙摆摆手:“妈妈,你回去吧。我在部队花不了这些,算我给您尽孝了。收下吧。” 这时,坐在驾驶座上的蒋德海也开口帮腔说道。 “是啊,嫂子,孩子给你的,你就收下吧,都是茉茉的一片心意。到时间了,我们也该走了。” 听到这话,江母也只好作罢了。 片刻之后,载着江茉的车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雪色里。 她还依依不舍地望着吉普车远去的方向。 第16章 吉普车载着江茉一路往漠河北极村边际的林海雪原驶去。 江茉望着窗外茫茫的一片雪白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开车的蒋德海余光瞥了她一眼。 “茉茉,在想什么?” 江茉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要去部队生活,有些不知所措。” 蒋德海轻笑着安慰她道:“别担心,茉茉。你一直以来都是能吃苦的孩子,我们都相信你可以的。你放心,你妈这里我们大家都会替你照应些的。” “嗯,谢谢蒋叔。” 话毕,江茉回过头来,默默地捏紧了手下的背包口袋。 而她父亲的臂章和奖章就装在这个背包的口袋里。 再往雪原深处,车就开不进去了,只能徒步走进去。 于是江茉只能告别蒋德海,自己背着背包和行李朝着边防军区的驻扎地走去。 数九寒天,凌冽的寒风止不住地往江茉身子里灌,她不禁又裹了裹身上的厚棉袄。即便江茉已经是全副武装,可冰冷沁骨的寒意还是寻觅一丝裸露之处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她穿着厚实的廘皮绒靴子一步一步踏着厚雪往军区方向行进,即便很艰难,她也走得很坚定。 半个多小时后,江茉终于抵达了陆军边防战队的军区。 她看着军区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眸色渐深。 “这就是部队吗?” 江茉背着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 她缓缓走近军区大门,还没等走进去,就被门口的警卫员拦住了。 “你是做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进去,请出示证明。” 江茉闻言微怔,随即明白过来。 她连忙将前不久办好的入伍手续和证明递给面前的警卫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