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醒来时,陆父已经离开。
桌上留有一张纸条:阿凛,这是陈母的地址,你去问问看。粥在桌上,趁热喝了,别没找到人自己先倒下了。 得到一丝希望,陆凛激动不已,顾不得吃饭就驱车赶往陈母住处。 陆凛看着眼前的陈母,眼里划过一丝意外。 月余不见,陈母消瘦不少,身形也佝偻得厉害。 面对陆凛想要她提供点线索的请求,陈母只是苦笑。 一开口,声音有些苍凉:“陆总,念昔恨我还不够,即使还活着,又怎会联系我呢?” “我不配做她的母亲啊!” 陆凛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没有露出谄媚的笑,突然有些不忍,简单说了几句“保重”就准备离开。 陈母犹豫片刻,慢慢开口:“当初我跟念昔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还不信,非要撕掉那张支票,你说她多傻,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比得上一千万。” “后来,我想明白了,她是真想留着那孩子......” 陈母边说边递给陆凛一个大盒子:“这东西她宝贝着呢,我老婆子留着也没用,陆总您要就拿去吧。” 陆凛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令他呼吸一滞。 盒子里是各种小衣服,小帽子,都被仔细地洗干净叠好,旁边是一个文件袋,陈念昔每次检查的报告都保存在这里。 陆凛看着单子上孩子的成型的轮廓,再也忍不住,捂住胸口呜咽起来。 陆凛几乎是逃也似的从陈母家离开。 他从未想过,陈念昔是如此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 哪怕螳臂当车,也想留住那个孩子。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尽了伤她的话,逼着她打掉了那个孩子。 让她怀上孩子的人是他,逼她打掉孩子的人也是他。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被生出来。” 好像就是说了这句话之后,陈念昔才签了字。 她走到手术室,一路上都在想什么? 手术台上,冷不冷?怕不怕? 陆凛坐进车里,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一个讥笑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陆凛,你活该失去他。 当天夜里,陆凛做了个梦。 白白胖胖的孩子,弯眉笑眼,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他伸手去抱,孩子却噘着嘴,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 “宝宝!”陆凛大喊着从梦中惊醒,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终于感受到陈念昔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惜已经无法挽回。 第二天一早,陆凛前往圆念寺,为失去的孩子祈福,也乞求自己能够早日找到爱人。 许愿从来看重虔诚,从寺门口到庙门口,陆凛一路上都在跪着前进,三步一叩首,寺庙里来诵经上香的人一直不断,陆凛的行为引来不少围观,有的人甚至对他指指点点。 可陆凛根本不在乎,陈念昔因为他受到的冷眼羞辱还少么。 他想到那个酒局,王晋借着酒劲“调戏”陈念昔,自己没有维护她,而是给了她一个更大的难堪,周围人不怀好意的哄笑,无人救她。 那时的她是不是已经生病了呢? 陆凛继续前进,磕破头流出的血混合着眼泪从脸上流下来,整个人狼狈无比。 终于,陆凛到了祈诚殿殿门口,他小心地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磕了个响头,之后眼前一黑,直挺挺栽了过去,身后是一条条长长的血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