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天问我几遍,我不伤心也得伤心啊!”季珂将烟在手中转了一圈,抽出一根,“我怀疑你两万买我伤心,你顺便看热闹。”
褚驭侧身将打火机拿过来,拢着火帮她点燃。男人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扑洒过来。 风从大片的阳光里吹过来,垂下的一丝头发拂过男人的手臂,褚驭帮他把烟点燃,然后抬手将她的头发挂在她耳后。 季珂在阴影里抬了下眼。 “看什么,看我能缓解伤心?”他戳了一下季珂的眉心,自然的靠回长椅。 季珂摇摇头,靠在椅子上吸了一口烟,然后仰头看着景区边缘的高山,那里就是蹦极的跳台。 “阿驭,我请你蹦极怎么样?” 褚驭往旁边侧一点,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高台上往下跳。 有的惊恐,有的兴奋,有尖叫的,有大笑的。 褚驭拒绝:“我还不想死。” “你为什么会恐高呢?”季珂不由得好奇。 这时一个小朋友走过来,直勾勾的盯着褚驭手里的冰激凌。 褚驭视若无睹,继续自己吃自己的。 “姐姐。”小男孩凑到季珂身前撒娇,眼巴巴的盯着褚手里两个冰淇淋。 褚驭义正言辞,“这个是姐姐的,她抽完烟还要吃的。” 季珂将烟拿远一点,俯身逗弄小朋友,“你叫我‘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 ,我考虑帮你一下。 ” 褚驭:“你要不要脸?!” “你这样叫我,我也会帮你。” 褚驭横她一眼:“要不你杀了我?” 小男孩完全没有这种负担,他开心的叫一声:“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我想要那个冰淇淋。” 季珂被逗乐,伸手将褚驭手里的冰激凌抢过来,交给小男孩,“来吧,世界上最帅的小帅哥。” 小男孩被逗得很开心。 褚驭见状,真诚评价:“你以后当妈妈,估计会当得很不错。” 小男孩拿着冰激凌开心的跑去找他妈妈,季珂掸了掸烟灰,抬手吞云吐雾,“何止,我当女朋友、当妻子、当媳妇、当奶奶,都是一绝。” 褚驭笑她:“你是猴吗?给根杆就爬。” “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她站起来,在长椅前面转踱步,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用大拇指骄傲的指着自己。 褚驭将冰激凌最后一点蛋皮塞进嘴里,懒得搭理她。 “采访一下褚大帅哥,你为什么恐高?”季珂突然弯腰凑近,握拳当做话筒,怼到他唇边。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唐突,这怕是褚驭的伤疤,又补了句,“问这个问题越界吗?” 褚驭坐在季珂的影子里,身子僵了一下,才抬眼对上她的目光,“你觉得呢?” 他很擅长把问题扔回去。 季珂将烟掐灭,扔进垃圾桶,“不会,因为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 褚驭勾唇浅笑,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我十岁的是,郑秀英把我摁在吊桥上,要跟我同归于尽。” 季珂脸色一瞬间阴沉,语气跟着尖锐,“”谁是郑秀英?” “一个女人。” 季珂:“什么女人?” 季珂心里其实有了猜测。 褚驭又开始点烟,季珂抬手将他嘴角的烟抽掉,“认真点!” “季珂,你讲不讲道理?”褚驭嬉皮笑脸的将烟盒合上,“要不要去玩旋转木马?” 季珂警告他,“不要转移话题。” 褚驭妥协,“我爸的原配。” 季珂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妈妈。 “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凭什么这么做?!” “她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路人,不时投来八卦的目光。 褚驭坐在长椅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你妈有病吧?!” 她在心疼自己。 褚驭眼中坠着笑:“她想我给她出庭作证,证明我爸出轨。” 季珂一屁股坐回来:“那你爸出轨了吗?” “是。”褚驭懒懒的靠在长椅上,乍一看上去,还挺坦然。 “你能做什么证?” 褚驭:“我亲眼看到他出轨。” 季珂冷言冷语:“你作为儿子可以作证吗?那么小?” 褚驭在心里叹息,她又跑偏了。 为什么不问,“你看到了什么?” 褚驭普法,“证明力不是很大,法官一般不会采取。” “那她这么狠!你当时……肯定很害怕吧?”季珂的语气突然温柔起来。 褚驭盯着她的眼睛,里面满是悲悯和心疼。 “你还那么小。”季珂的声音近乎叹息,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一个小男孩子被摁在吊桥的缝隙里。 他的身后是万丈山谷,山谷里腾起的浓雾,似乎要将他吞噬。 他拼命的哭喊求救,却无人应答。 “后来呢?” 褚驭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温柔包裹,“后来…遇到了我喜欢的姐姐,她被吓到尖叫,整个山谷都是她的回声,郑秀英害怕引来更多的人,就松开了我。” 那是冬季,人烟稀少,郑秀英当时和褚嘉意闹得很僵,心情特别不好。 郑秀英突然说要带他去爬山,他那时年纪小,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妈妈要带他去玩,还挺开心的。 那座山的隐秘处,有一座很旧的吊桥,中间的木板缺了许多块,铁索锈迹斑斑,人走到上面摇晃得咯吱作响。 褚驭当时不愿意上去,是郑秀英将他拖上去的。他的脑袋被郑秀英摁在缺失的木板中间,郑秀英疯狂重复“你是我儿子,你的命是我给的。他不爱我,他背叛我,他让我受尽羞辱,他就应该失去一切。” 褚驭被她吓哭,一直求饶。 可那条道并不是爬山的主道,人烟稀少,无人应答。 他们僵持半个多小时,桥上的铁锈落在脸上,陈旧的木板咯吱作响。吊桥晃动得厉害,不时落下两块木板。他哭得声音嘶哑,全身发抖,不断求饶。 “虎毒不食子,你妈…真的…”季珂想说她不是人,想想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没有我妈好。” 褚驭认同,“那是当然的。” “那…后来你去作证了吗?” 季珂难以想象,他在精神受到巨大创伤后,又要面对法官的质问,那该有多难熬。 “没有。”褚驭继续说:“我回去后,一直发抖,还进了医院。我爸很生气,第二天就跟她离婚了。” “你妈……那个……郑秀英这么容易罢休?” “我爸只要了我的抚养权,其他什么都没要。” 季珂注意到,他爸虽然出轨了,褚驭却依旧愿意认他。 “那你怎么没跟你爸生活?” 褚驭:“我爸的生活,不适合我。姐姐救了我,我自然要留在容城。” 她的目光,自然的落在季珂身上。 “啧啧…”季珂的脸越凑越近,她指着褚驭的眼睛“你看看你,说到喜欢的人,看看看看看,跟个恋爱脑似的。” 褚驭脑袋下意识后退,“可惜啊……她…死了…” 死了说得这么轻巧。 季珂半眯着眸子,“你骗人的吧?” 这个问题,上次她就觉得是假的,因为这小子表现得太自然。他骗自己,大概是不愿意说,所以季珂没有深纠。 被她戳破谎言, 褚驭脸色僵了一下,下意识躲避她的目光,“还去不去玩了?” 他的心虚被季珂尽收眼底。 “原来没死啊?”季珂声音拉长,得意得不行。 “爱而不得,难道不是死了?”褚驭据理力争。 他蹭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朝那边血迹斑斑的鬼屋走去。 季珂小跑着跟上去,“去蹦极吗?” “去死吗?”褚驭冷言冷语。 季珂食指晃了晃,“不去,沈淮序固然不错,但也不至于为他去死。” “呵~”褚驭嘲讽她,“就他那样,哪不错了。” “哪差了?!”季珂一边走,一边争辩。 褚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跟她掰扯,“没我高,没我帅,家里还没我有钱。家庭关系还复杂。” “所以呢…”季珂手掌一摊,“你倒是比他好的,怎么没见你结个婚。” 褚驭无言以对。 季珂首战告捷,两个手在身边得意的晃动。 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走在红光密布的甬道里,甬道深处回荡着她的声音。 里面吹来幽冷的风,季珂本能的往褚驭身边挪。她的后背撞在褚驭的胸膛上,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到她后背。 得知褚驭就在身后,季珂心里安定一些。 “没事…来什么鬼屋…”季珂看着深不见底的甬道,声音不自觉发颤。 褚驭背着手,喉咙里发出一声细碎的笑意,“追女孩子必备,你懂不懂?”砰! 红色的灯突然被关闭,眼前一片漆黑。 季珂立刻抓住褚驭的手臂,“我…们…回去……” “走前面才能回去。”褚驭手臂被她紧紧掐住。 “指甲掐进肉里了。”褚驭用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你放开……我手要废了…” 黑暗中,突然放起了音乐,是一首二胡拉的调调,季珂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坟场送葬的情景。 她后背一阵发凉,脚沉重到挪不动。 她伸手去抓褚驭的手腕,同时还自我安慰,“不怕…不怕…这是假的…假的…” 褚驭手腕抽了一下,握住她的手,“你要是怕,可以跟我说 ‘哥哥保护我’” “滚…” 话音未落,黑暗中传来尖锐的笑声,那笑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飘渺悲戚,仿佛裹着千年的愁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季珂被吓得直往褚驭身后窜,两个手跟着发抖。 褚驭的手被她紧紧攥住,衣服也被她扯得勒脖子。 褚驭在黑暗中得意的笑着,“哥哥保护你啊……” 黑暗中一声闷响,一盏惨白的灯在前面亮起来。一个长发女人从头顶落了下来,“还…我…命…来…” 尖锐悲戚的声音在震荡! 褚驭突然窜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被吓得尖叫,一把抱住季珂,吓得话不成句,“吓……吓死我了……” 季珂哈哈哈哈大笑,“叫姐姐保护我,我可以帮你。” 这俩半斤八两还去阿飘屋,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