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看着沈星回,不由得替她难过:“陆丛樟心里既然没有腾干净,当初就不应该来伤害你。他既然忘不了杨幼薇,为什么还要和你结婚?” 想到从前,沈星回眼睫低垂,掩去眸中暗涌的情绪。 “四年前,我陪着他康复,我们对彼此许诺会永远陪着对方。” “我做到了我的承诺,是他先违背诺言,我问心无愧,他也不值得我再为他难过。” 她的语气中满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等我回漠河,我会好好地重新开始生活。” 陈怡忍不住又问:“如果有一天陆丛樟后悔了,你会回到他身边吗?” 沈星回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离开他,我的人生会有一千种可能,但留在他身边,我的人生就只会有一种可能。” “所以,我不要。” 第8章 沈星回离开前最后一天的夜里。 陆丛樟依旧没有回来。 沈星回在家里收到了他打来的电话:“今晚要出任务,不回来了。” “好。”沈星回回。 早在几分钟前,沈星回就给陆丛樟的战友李享荣打了一个电话。 “你知道,丛樟去哪了吗?” 电话那头,李享荣的嗓音有些迟疑。 他欲言又止道:“丛樟在照顾幼薇,你别误会……” “好,我知道了。” 还没等李享荣说完,沈星回默地挂断了电话,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失神。 她明天就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四年,被她冠以“家”之名的房子了。 第二天一早。 11月28日。 沈星回一觉醒来,就看到了身侧空荡荡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屋内的挂钟,才六点。 可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沈星回买的票是下午六点,刚好还剩下12个小时。 她刚走出屋子,忽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给抱住了。 是陆丛樟。 他满身的酒味,沈星回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陆丛樟一直克己慎独,很少喝酒,今天是怎么了。 “你怎么回来了?”沈星回顺口一问。 陆丛樟应该是知道了她给李享荣打过电话,解释道。 “幼薇四年前跟我分手后,在国外交了一个男友,那个男人最近追到了威海,还对她动了手。” “她一个人害怕,我才去照顾她。” “这两天,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你别误会。” 别误会……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沈星回没有把心里悱恻的话说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1 “怎么喝那么多酒?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你不能喝酒,会影响你工作的吗?。” “没事,只喝了一点。” 陆丛樟听到她久违的关心,纷乱不宁的心忽地安心下来。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阿回,你会不会离开我?” 沈星回没有说话,沉默了。 陆丛樟又说:“等到我明年晋升的通知下来,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孩子? 结婚三年,在一起生活了四年,沈星回忽然明白过来他今天是怎么了。 无非是因为知道杨幼薇离开他后,又交往过新的男友。 “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 这都是以前陆丛樟常用来敷衍自己的手段。 而且,她绝对不会和陆丛樟生孩子了。 陆丛樟却没听出来变化,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只是想报复杨幼薇。 “那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就陪你回家去看你爸妈。” 也就是这一刻,沈星回一直淡漠的神情才有了一丝皲裂。 一年前,她多次提过想带陆丛樟回漠河见父母,可他每次都以没有时间为由拒绝了。 如今,他主动提起看父母。 可是自己的爸爸已经不在了。 沈星回忍住喉头的哽咽,仍是那个回答:“以后再说。” 陆丛樟总算发觉今天的她不太对劲:“阿回,你怎么了?” 沈星回忍着心口漫上来的疼痛和苦涩,温柔地回道。 “没事,你好好休息。” 随后她扯开陆丛樟的手,正准备走。 而陆丛樟却再次拉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此刻放手,沈星回就会永远离开。 “别走。” 可两人僵持了没有多久。 杨幼薇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陆丛樟去接,刚摁下接听。 转盘式座机电话里就立刻传来了杨幼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丛樟,他又来了,我们现在在警局,你快过来。” 陆丛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把目光移向了沈星回。 “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记得在五点之前回来。” 沈星回一如既往大度,她的车票是六点钟,五点钟她必须要走了。 得到她的允许,陆丛樟迟疑纠结的神情蓦地放松:“好,我一定在今晚五点之前回来!” 可惜,他没能说到做到。 他离开的时候,是七点不到。 可沈星回坐在沙发上,数着时间。 倒计时:十小时,九个小时…… 整整九个小时过去。 最后一个小时,陆丛樟依旧没回来。 沈星回先是把同意离婚申请书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拿了几张纸,在其中一张上写下。 “陆丛樟,我们离婚吧,我回老家了。” “祝你和杨幼薇幸福。这些年你送我的礼物,我都放在桌上了。” 桌子上是三条一模一样红色的连衣裙,每一条裙子上面都放着一张纸。 分别写着: 1978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1979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1980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5点整,沈星回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和陆丛樟住了四年的军区大院。 经过2600多公里,38个小时。 11月30号,晚上8点。 沈星回终于抵达了漠河。 蒋德海和其他沈星回父亲的战友叔伯早早就等在了火车站门口。 当他们看到拖着行李箱的沈星回出现时,异口同声道。 “沈星回,欢迎你回来,正式入伍。” 第9章 沈星回莞尔一笑,将被夜风拂乱的短发撩到耳后。 “谢谢,各位叔叔伯伯。” 她一双星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微光:“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随后,沈星回望向天际,在心中默念:“爸爸,我回来了,我会继承你的遗志,永远留在漠河,守卫祖国的边疆。” 蒋德海走上前:“回回,你刚回来,天色也不早了,我带你去准备好的住处休息吧。” 沈星回点了点头。 “好,麻烦您了,蒋叔。” “客气了,我和你爸是十几年的老战友了,我替他照顾闺女是应该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蒋德海回道。 紧接着,沈星回就跟着蒋德海上了来接她的车。 一路上她都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出神,而蒋德海见她沉默也没多问。 他知道,沈星回如今心里定是有许多心事。 漠河,这座边陲小城此刻正被皑皑大雪覆盖着,窗外的景色一眼望去无一不是冰天雪地。 入目是漠河特有的木刻楞能房子和落一层白雪的黑土地。5 沈星回看着眼前这自己从小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乡,不由得有些感慨。 自从自己去威海读书后就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唯一一次回家还是上次父亲去世了之后才赶回来的。 上一次回漠河只为了给牺牲的父亲吊唁,来去匆匆,没有好好地观察过,现在一看这些年漠河的变化确实很大。 一个半小时后,车稳稳地停在一家旅馆的门前。 “到了,回回下车吧。”蒋德海朝着坐在后座的沈星回说道。 沈星回点了点头,随后提着行李下车。 旅馆上亮着霓虹灯的牌匾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