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昨晚的记忆,也一点点地涌进脑海。 她打开房门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时浔,面色一愣,随即真切地喊了声“小叔”,就径直往外走。 傅时浔却抓住了她手腕:“等等。” 阮昭用力一挣,却没能挣脱他的束缚。 她没有回头,喉咙微动:“小叔还有什么事?” 傅时浔听着她冷淡的语气,眸色有几分晦暗,沉声问道:“你说.....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是什么意思?” 第八章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走廊上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阮昭回身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边渐渐勾起一个淡淡的笑:“保持距离,这不是小叔你想要的吗?” 傅时浔目光一暗,下一瞬松开了手。 他望着阮昭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时间很快到了订婚宴前一天,傅家人又集体忙碌了起来。 阮昭为了感谢傅家多年的教养之恩,特意去了趟百货商场,给傅家每个人买礼物。 经过手表柜台时,她看到熟悉的身影,瞬间顿住了脚步。 傅时浔正将腕间从不离身的佛珠,摘下来递给苏晴。 而苏晴笑靥如花的接过佛珠,随后将一款男士手表递给他。 阮昭看着那串佛珠挪到苏晴手上时,整个人不由地愣住了。 傅时浔22岁那年,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阮昭去了昭觉寺,999级台阶,一步一叩首求来佛珠,为他虔诚祈福求平安。 整整3个多小时,她跪拜到双膝痛得失去了知觉,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能下床。 佛珠保佑傅时浔度过了危险期,从此戴在手腕上再也没摘下来过。 如今,却被他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未婚妻。 阮昭只觉满腔酸涩,翻涌而上。 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光了,可心口又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把她对这段感情最后的一丝坚持都烧光了。 傅时浔......我是真的要放弃你了。 阮昭狼狈地移开眼,转身逃离。 慌乱间,撞到了路人,她连声说“对不起”。 这熟悉的嗓音,引得傅时浔猛然转头回望,却只看到阮昭一闪而过的侧颜。 他将苏晴手上的佛珠抢回来,下意识地抬步想去追阮昭,下一瞬却被苏晴抓住手腕。 “放开!” “你答应叔叔婶婶陪我的。” 傅时浔脸色冷了下来,拧眉看向苏晴:“我说的很清楚,这场戏到订婚宴为止,我和你没有其他可能。” 苏晴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是因为阮昭吧。” 傅时浔眸色一沉:“你胡说什么?我把她当小辈。” 苏晴冷嗤,“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小辈看长辈的眼神。” “够了。”傅时浔彻底没了耐心,声线阴寒:“苏晴,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答应结婚。” 苏晴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傅时浔,你敢发誓,你对阮昭,就单纯只是长辈对小辈的感情吗?!” “你爸妈为什么急着让我俩结婚,你以为他们没看出来吗?” 傅时浔攥紧了手心的佛珠,立在原地一步也没再动。 回到傅家,阮昭强打起精神,扯起一抹笑,将礼物送给了每一个人。 大家都依依不舍地跟她告别,殷切叮嘱她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她本来已经放弃了出国留学的。 如今看来,这根本就是天意! 天意,也想让她离开。 订婚宴上,傅时浔和苏晴站在大厅与往来宾客寒暄,两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阮昭捏紧手心里的平安符,心里酸涩不已,望向傅时浔时嘴角却又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 尽管不舍,她还是忍不住希望他能幸福。 苏晴看到阮昭眷恋的目光,嘴边笑意加深,抬步走了过去:“ȵ ɱ ʑ ȴ小语,我和你小叔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哦,到时候做我伴娘吧。” 傅时浔冷着脸走了过来,苏晴立即笑盈盈挽着他的手臂。 沉默一瞬,阮昭将平安符递给傅时浔,故作轻松道:“恭喜小叔,终于和苏小姐情投意合。” 傅时浔捏紧了掌心的平安符,嘴唇翕动几下,最终抿了抿唇没说话。 顷刻间,身边又围上了来道喜的宾客,甜美的祝福声声入耳。 阮昭被挤了出去,渐渐离傅时浔越来越远。 她缓缓走出傅家,最后回头看了眼被人群被包围的傅时浔,转身往外走去。 天空一团乌云笼罩,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沉沉雨雾渐渐模糊了视线,车辆在路上行驶分外艰难。 傅家的吉普车送阮昭去机场的路上,途径了一条靠山侧的小道。 一块巨石松动突然从山体上滚落下来,将来不及反应的吉普车往路侧悬崖处冲撞了过去。 紧接着山崖下,传来“砰”的一声响。 宴席上的傅时浔,心间猛然涌上一股巨大的不安。 他心不在焉地跟着傅老爷子与客人交谈,眼神频频四处张望,却始终没看到阮昭。 终是没忍住,他逮着傅梨质问:“阮昭呢?发卡为什么在你这?” 傅梨摸了摸头上的发卡,阴阳怪气道:“发卡她不要了,你她也不要了,高兴了吧!”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给傅时浔继续追问的机会。 傅时浔怔愣在原地,插在兜里的手下意识捏紧掌心的平安符。 他的心口骤然一紧,呼吸莫名上不来,这一刻内心的不安已经达到顶点。 手腕上阮昭送的佛珠,突然毫无预兆地蹦落,珠子掉落在地四处飞溅。 下一秒,警卫员慌乱无措地跑进来,凄厉的嗓音大喊:“阮昭小姐,被泥石流冲下悬崖死了!” 第九章 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傅时浔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他捡佛珠的动作一顿,倏地站起身,猩红的双眸紧盯着仓皇失措的警卫员,厉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这猝然间拔高的怒吼声,吓得厅内众人一抖。 警卫员看着傅时浔黑沉的面色,吞咽了下口水,如实汇报:“阮昭小姐乘坐的专车,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冲下了悬崖......” 话音刚落,傅时浔全身好似瞬间被抽空了力气,心头猛然失重,身形不由地晃了晃。 掌心里躺着的几颗佛珠,随着双手的失力掉落在地。 “啪嗒”一声又一声,颗颗圆润的珠子在地上弹跳几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静谧的大厅里分外明显。 这声响好似重锤,一锤一锤敲在傅时浔的心神上。 他猛然清醒后,立即抬腿往外冲。 苏晴忙追上去抓他的手臂,一脸急切道:“傅时浔,订婚宴仪式还没结束,你不能去!” 傅时浔大力挥开她,厉声叱喝:“滚!” 那满目的血红,吓得苏晴忍不住瑟缩后退。 傅时浔疯了般往外冲,一路狂奔,冲撞了宴会上不少的宾客。 所有人都从未见过,一贯清冷素有佛子之称的傅时浔会如此失态。 此刻像个疯子样狂奔,神情悲痛地大喊着傅家养女的名字,竟置未婚妻于不顾! 傅时浔无暇顾及旁人的反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再快点! 雷声阵阵,雨越下越大,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人身上有几分疼。 傅时浔却丝毫不在意,中间三番两次摔倒,他又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跑。 满身泥泞,泪水混杂着雨水,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风光霁月的模样。 “滴滴!”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鸣笛声。 傅梨脑袋探出车窗扯着嗓子大喊,“小叔,快上车!” 傅时浔上车时踉跄了下,差点又再次摔倒。 傅家吉普车去送阮昭了,这车还是傅梨急急忙忙打电话找人借的。 看着傅时浔这浑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傅梨轻声叹了口气。 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出事地点。 雨渐渐小了起来,绵绵雨丝无声地下。 车刚停下,傅时浔就急急地推开车门,抬步往悬崖边冲。 越靠近,脚步却越重。 前方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工作人员抬着阮昭的尸体走过来,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傅时浔的视线里。 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他心神俱颤! 阮昭那满身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眼。 傅时浔浑身发颤,猛地扑过去,双膝发软跪倒在地。 他颤着手轻柔拂去阮昭脸上凌乱的发丝,声音满是悲戚:“小语,你别睡了,好不好?” 女人灵动的双眼紧闭着,无论他怎么呼唤,都不回应。 他伸出指尖,哆哆嗦嗦地轻碰女人的脸颊,肌肤冰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一颤。 这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掐住,越掐越紧,疼痛蔓延至全身,疼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一股温热涌上喉腔,他突然吐出一口血,昏倒了过去。 第十章 等傅时浔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黑。 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他恍惚了片刻。 他好像做了个可怕的梦,无论他怎么呼喊,一向乖巧懂事的阮昭却再也不理他了。 一想到这,他的心口就空落落的,再也躺不住,连鞋都没穿,就急匆匆跑出门。 一楼大厅里代表喜意的大红色,全被素白和纯黑代替了。 傅时浔猛然看到棺木里熟悉的身影时,怔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着沉重的脚步慢慢靠近,颤着手想触摸那紧闭的双眼,快要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