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面面相觑,看了眼乔延年。
乔延年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冷了:“何怜。” 何怜温和笑着,去挽乔延年的手臂,柔柔地贴上去:“阿年,沈姐姐死了,我来安慰你。” 提到“死”字,乔延年额角冒出青筋,倏地抽出手臂。 何怜不明所以地看向乔延年:“阿年……” 话未说完,乔延年不耐烦打断:“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这是我和阿怜的家,请你离开。” 一个“何怜”,一个“阿怜”,把两个人的亲疏划分得清清楚楚。 何怜咬着下唇,倔强地站在原地。 厨师端着汤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今天装几个人的饭?” 熟悉的饭菜香弥漫在整个餐厅。 乔延年没有丝毫胃口,顿了片刻才道:“两个人。” 何怜收起委屈的神色,扬起嘴角:“我就知道阿年还是心疼我的。” 走到桌边,何怜的笑僵在了脸上。 虫草汤,佛跳墙,开水白菜……这些都是给沈星怜补身体的菜。 她僵硬抬头,对上乔延年冷冰冰的眼眸。 那里没有半分自己的影子。 乔延年说:“这不是给你准备的,是给阿怜准备的。” 何怜的理智断了,一把将菜挥扫到地上:“沈星怜已经死了!” “阿年,你要被一个死女人困住到什么时候?” 白瓷砸在地上,汤水四溅。 佣人们屏住呼吸,看向乔延年,大气都不敢出。 他狠狠扼住何怜的手腕,推出门外:“下次没有我的允许,别放她进来。” 何怜的眼泪“唰”地掉下来:“乔延年,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何怜的泪水这次却失效了。 乔延年决绝转身,大门被重重关上。 他走到餐桌面前,一块一块捡起餐盘碎片,无意间划破了手,冰凉的血液顺着掌心滴落。 佣人慌忙上前:“先生,我来收拾就好。” 阵阵刺痛钻入骨髓。 乔延年看着掌心的赤红,有些恍然。 当初阿怜也是这般痛吗? 乔延年摇摇头,将瓷片握得更紧了些:“不用。” 只有此刻,感受和沈星怜相同的痛楚,他才会觉得自己离沈星怜近一点。 …… 这天晚上,乔延年梦到了沈星怜。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沈星怜坐在餐桌旁,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可他却因为何怜的一个电话,忽视了沈星怜喊出口的最后一声“阿年。”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星怜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躺在火化炉里。 忽然,沈星怜睁开眼,露出一个凄凉的笑:“祈求上苍,斩断我和乔延年之间的姻缘。” “这辈子好痛,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他了。” “阿怜!” 半夜惊醒,乔延年满头冷汗。 他宛若一条岸上的鱼,大口呼吸,肺里却还是空的。 乔延年下意识打开灯,床头柜上的热水袋跃入眼帘。 在面对难以言喻的悲痛的时候,人的潜意识总会不自觉防御。 但悲痛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藏在了心底的某处。 只要一个机会,就会重新破土而出。 粉色的热水袋彻底击垮了乔延年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攥着拳头,失声痛哭:“阿怜,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