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正经买下的第一个房子,小小的一栋别墅。
当时买的时候姜莱觉得贵。 李斯年说, “一辈子的地方,贵也值了。” 后来李斯年又陆陆续续买过很多房子,有些是为了投资,有些是单纯为了方便。 可在他心中谈起家时,脑子里只会出现这个地方。 这里有姜莱,所以这里是家。 但现在姜莱要走了。 诚惶诚恐吊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斯年后知后觉的想明白,这两天的平和,只是姜莱不希望在母亲葬礼之间图层罗乱罢了。 根本不是原谅,甚至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有暴风雨。 她的伤悲,她的愤怒,她的无奈,她的一切情绪,李斯年已经什么都不配有了。 看着姜莱平静的指挥着工人搬东西,李斯年惊恐的发现他自负的爱,他以为能牵绊住人刻入血脉的线,已经在过往一次次伤害中被他或者姜莱亲手剪断了。 “你不能走!” 李斯年拉住姜莱。 姜莱没有挣扎,眼神平和看他, “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李斯年说完,一阵寒意顺着脊梁往身上蔓。 姜莱看着他,无声的笑了一笑。 李斯年惊恐的摇头, “别!姜莱!别!” 但不管他怎么阻拦,姜莱还是说出那句。 “可我不爱你了。李斯年,我不爱你,也不恨你。” “以后咱们各走各路,好吗?” 她甚至还贴心询问他的意见,可就连李斯年自己都知道,他的意见压根不重要。 李斯年还是不肯松手,他一辈子没有这么孩子气过,唯独现在他就是不松手。 姜莱带着凉意的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头, “李斯年,体面一点吧,求你了。” “李斯年,你弄疼我了。” 李斯年咬紧牙关,他不能松手,他有预感,现在松手这辈子他都别想再找到姜莱。 “我是孩子的父亲。” 他目光重新坚硬起来。 “你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哪?” 姜莱皱起眉看他,像是年少时看着无解的数学题。 她哑然失笑, “你的孩子?” “李斯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该怎么向你的靠山们介绍这个孩子?” 姜莱平和的眼神泛起寒光, “李斯年你别告诉我,你想告诉他们这是你情人生下的私生子。” “那样,就太恶心了。” 姜莱声音原来可以冷漠成这样。 冰的冷渣横生,扎的李斯年喘不过气。 为什么以前他从未感觉到过呢? 哪怕他当时把姜莱逼到了死角,她也只是哭的可怜,从没真的伤害过他半分。 李斯年还以为是她读书读傻了。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可能,姜莱不忍心伤他,是因为她爱他。 爱一个人至深时,生出来的刺是向里扎的。 姜莱掰开李斯年无力握紧的手指,走的头也不回。 她不是机器,不是程序,身上没有一按就不爱的开关。 哪怕现在,她步步向外也如同美人鱼刚幻化出的脚尖。 如果有神明一定能看到她过往的每一步血印。 疼。 疼也要走。 姜莱一步步走出去,风打透单薄的衣衫。 这是人生的安排。 短暂的拥有,漫长的失去。 人有孤零零降生的勇气,也该有一人独行的无惧。 一直到她被塞进车的那一刻之前。 姜莱想的都是和这个世界和解。 可惜,没人打算放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