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起风,我却红了眼眶。
思绪好像回到了18岁那天,高考结束后,大家都放肆了一把。 宋念深站在走廊上,懒洋洋将书本抛向空中,挥洒着青春,大声喊着—— “江雨浓,我们毕业了!” “小爷我一定会成为一名边防战士,保家卫国,也会保护你!” 我当时笑着打趣他:“谁稀罕你的保护。” 原以为只是一句大话,没想到宋念深铭记了这么多年。 我的眼睛酸酸的,胸口有些闷,但还是攒着笑写下:“她会为你高兴的。” 我没有说我就是江雨浓。 错失了那么多年的联系,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缺失了和他相认的勇气。 宋念深到还像从前那般,情绪恢复得很快,继续写着:“你不认识江雨浓也好。” “她胆子那么小,见不得血,当了医生可不得被吓到。” “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见面,她还对我哭鼻子。” 明明还是那样让人欠揍的语气,我的眼睛却又湿又红。 我缓了很久,才平复好心情。 日暮西垂,陈景宁和小珍踩着落日的余晖回来了。 小珍垂着脑袋,我没有多问,心中猜到了答案。 屋子里,三岁的小瓦饿得哭起了鼻子。 陈景宁走过来抱起小瓦,又看向阿嬷:“我会向政府申请补贴,牛我也会继续带人找。” 阿嬷和蔼的笑了笑,脸上是饱经沧桑的风霜。 “政府已经帮助了我们一家子很多,实在不该再麻烦了。” “我老了吃点苦没事,只是苦了两个孩子了……” 我的眼睛又落在了桌上的那两张遗照上,眼睛酸涩难耐,躲开了视线。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我能做的微不足道。 离开前,我送给了小珍一本医书,上面有一些治疗常规感冒、发烧的方法。 陈景宁带着战士们和我也告别了。 回到住处,我洗了个澡,便开始整理病例。 宋念深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在纸上不停的分享着。 “医生,你有机会一定要去tຊ骑马,感受风穿过你的身体,在草原上奔驰的感觉。” “还可以来木佳村,那里有大片的格桑花,很是好看。” “还有,吉姆家的奶茶很好喝,不过你去的时候要带上棒棒糖,那是吉姆小女儿的最爱。” “……” 宋念深洋洋洒洒地和我说了好多好玩好吃的地方。 我们就像两个网友,熟悉又陌生,却总是忍不住把彼此的喜悦分享给对方。 “好,我都会试试的。” 我们一直聊到了很晚,我才上床睡觉。 这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大胆驾着马,马儿跑得飞快,风呼呼地从我耳边疾驰而过。 宋念深就在我前面,他好像晒黑了。 留着利落的寸头,穿着黑T骑着马,肆意地追逐落日。 我扬鞭奋起直追,想要追赶上他的脚步,但下一刻,他消失在风中。 我从梦里惊醒,还未回神,门口就传来陈景宁急匆匆的声音—— “医生,老阿嬷病倒了。” 我来不及思考,连忙跟着陈景宁去了木屋。 我赶紧给阿嬷检查了身体,很久后,我才不得不确认,阿嬷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出来时,我看到小珍一个人站在父母的遗照前,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小珍哽咽的声音响起:“姐姐,我不想失去阿嬷。” 一句话,就让我破防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只是把她抱在怀里。 过了很久,小珍才重新抬起头看我,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我说。 “姐姐,我要去上学了,阿嬷说我上学了,学了知识,就能治好她。” “我不想以后只能在照片上看到阿嬷……” 我以为自己将阿嬷的病情隐藏得很好,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看穿了。 小珍背上了书包,和我们告别后,带着微笑走了出去。 一瞬间,我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想到了昨晚的梦,和宋念深消失不见的背影。 我没来由得有些害怕。 好不容易再次相遇,我为什么要再隐瞒身份。 我应该要向小珍一样有勇气。 想到这,我翻开了日记本,写上:“宋念深,我们见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