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已经够心乱了,你乖一点,别把屋子里整得乱七八糟。” “再瞎折腾,就让你去荷包蛋那屋子里睡。” 李玄泽一想象自己被荷包蛋搂咯吱窝睡觉那模样,不禁打了个哆嗦。 算了,等她们睡熟了再找机会。 它很困,但就是硬撑着不睡,确定林岁宁和方晚葶都睡熟之后,它很慢很慢地从林岁宁怀里抽身出来。 猫爪子无声踩在地上,很快再次跳上案牍。 在砚台上吐了点口水,张大嘴咬住墨块,用力全力去磨。 呸呸呸,嘴里一股子怪味,但尚且能忍。 它费了好大劲才磨开一点儿,一声响亮刺耳的猫叫声吓得它嘴里的墨块都吐了出来。 那只睡在椅子上的猫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极其凶狠地冲它叫唤。 李玄泽几乎是要求它了。 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呀,小点声,别把…… 好吧,完了,林岁宁已经在揉眼睛了。 李玄泽眼看着林岁宁睁开眼,那只暴躁的猫又在此时突然不叫了,迅速趴下去微睁着眼,好似一直在乖乖睡觉。 跟方才判若两猫! 林岁宁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呆呆身边,拿起墨块看了看上头的咬痕,眉头紧锁。 “呆呆,你在吃这个?” 真是奇了怪了,平时到了夜里,呆呆嘴可挑了,喝水的杯子都必须放桌上才喝,今日居然连墨块都吃了,看来真是饿得狠了。 也怪这些天她只顾着纠结闻映月的事,还老想着太子那件事,没怎么顾上呆呆。 她打着哈欠,把砚台和墨块放到抽屉里去。 “看来白日里是真没吃饱。傻呆呆,桌上有蛋不知道吗?” 说着,她把呆呆抱到了桌上,直勾勾地盯着它。 不吃是不行了。 李玄泽一口一口把酱蛋吃下去。 林岁宁看着它吃完,才放下心,又把它抱回床上去睡。 她很快再次入睡。 只是似乎做了个很不好的梦,眉头一直蹙着。 它伸出缩了指甲的爪子,轻抚她眉心,想把她眉间的褶皱抚平,却见她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来。 林岁宁叹口气。 “呆呆,太子是混蛋。” “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肩膀给我靠,把披风给我穿,外衣也给我穿。” “为什么要亲我。” “是因为我出身低,就能被轻贱,被戏弄吗?” 从前她不觉得太子是那样的人。 百花苑之时,太子说平民百姓也要颜面,她便莫名心动,莫名相信太子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因为出身而低看她。 可现在,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去想。 “呆呆,我不想再理他了。” 第130章 下不为例 呆呆好似能看懂她的落寞,亲上她湿润的眼角,还亲她的鼻尖。 似安抚,似讨好。 它嘴边的毛蹭到她,林岁宁痒得发笑,轻轻推开它一点。 “好啦,睡吧。” 呆呆是彻底睡不着了。 …… 醒来,李玄泽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中自己脸上那三道抓痕。 果然是毁容了。 呆呆有毛,不扒开还看不到,他这张脸就明显了。 山竹先是吃惊,再训斥寝殿中伺候的宫人。 “殿下睡一觉怎么成这样了!守夜的人呢,怎么当差的!” 宫人哪知道怎么回事。 虽说tຊ夜里有些犯困,或许偷偷打过盹,可太子脸上弄出这样的伤,总归不小动静,可他们是半点没有察觉啊! 李玄泽说:“不赖他们,让太医来抹点金疮药便是。” 宫人们感恩戴德,连连磕头。 山竹还在埋汰不休。 “这像抓痕,寝宫里该不会进猫了吧,你们几个好好搜搜!” 李玄泽没有阻拦宫人搜宫。 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猜,只要不猜到他跟另一只猫命脉相连,都不要紧。 他上好药,便去了御书房。 一进去,皇帝就盯着他脸看。 “怎么伤的?” 李玄泽信口开河。 “对个宫女起了色心,夜黑风高的,她没认出我是太子,抓伤了我。” 父皇不就盼着他对别的女子起兴趣,那他就编出点儿来呗。 皇帝冷笑,“真能胡扯。戌时睡到天亮,去哪儿对个宫女动手动脚?” “哦,”李玄泽改口说,“那就是父皇派来东宫的福公公,趁我睡着抓破了我脸。” 皇帝怒不可遏。 “你再胡扯!福寿哪里敢这么对你!” 李玄泽说:“我说的实话,父皇没有信,那我只能说福寿抓的了,父皇还是不信。” 皇帝被他气得不轻,瞪了他半晌。 李玄泽却若无其事的去案牍边坐下来看起了文书。 皇帝冷着脸传来太医,询问了伤口,得知像是猫抓痕之时,困惑道: “东宫有猫?” 这个问题,太医回答不了,“微臣看着伤口像,但未必真是如此。” 皇帝又问:“不会留疤吧。” 太医信誓旦旦的说:“伤口不深,好好抹药是不会留疤。” 皇帝摆手示意太医退下,再拔步到龙椅前坐下来,翻看起奏折。 换折子的空当,皇帝突然说:“太子,你违背了同朕的约定。” 李玄泽视线稳稳落在文书中某些字眼上,面不改色。 “儿臣没有。” “你送的那些布,是在给她暗示,”皇帝行云流水的在奏折上写下批注,淡淡道:“朕说过,你不能告诉她任何。” 文书被李玄泽攥出了褶皱。 他嘴硬道:“只是犒赏属下而已,父皇说过,不能亏待亲信。” 皇帝笑。 “耍赖便是耍赖,三月之期重头来过。” 以三个月为期限,这段时日里,太子不能过问林岁宁任何事,不能对其关怀,必须置之不理。 而只要林岁宁在三个月内没有答应与许辰的婚事,那太子妃之位,便是林岁宁的。 这是皇帝唯一肯妥协的条件。 但太子若是作弊,就不算。 李玄泽沉默半晌后,合上手中文书。 “父皇,我觉得不妥。” “何处不妥?” “儿臣按照父皇的意思,没有过问她的事,没有给她传达任何消息,父皇凭何认定儿臣耍赖?儿臣不服。” 这十日是真的难熬,每天算是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好歹也是过一日少一日,有个盼头。 他实在受不了重头来过。 皇帝搁下墨笔,平静与他对视。 “你会给她送布,是因你认为她会真的答应许辰的婚事,她对你的感情并非坚不可摧。” 李玄泽说:“人心可贵,正是因有血有肉。她的心又不是块石头,怎能坚不可摧?” “可你在朕面前是如何夸耀的,你信誓旦旦地说她对你的真情天地可鉴。”皇帝笑道:“只是十日功夫,便可轻易动摇,你拿什么来证明她对你的真心。” 李玄泽腮帮子紧绷。 “不必证明,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钟情。儿臣若冷待她,她还不会动摇,还要对儿臣死心塌地,那不叫爱,那叫犯贱。” “又或者,她贪图荣华富贵,那才会在儿臣身上死死纠缠到底。” “她会因儿臣的冷待而失望,恰恰说明她图的只是情,不是儿臣的太子尊位。” 皇帝凝眉,“歪理。” 李玄泽深吸一口气,斗胆道: “父皇,这十日来儿臣日日抓心挠肝不得安生,想来她也不会好受。” “倒也不是怕她嫁给许辰,我千方百计的暗示她,是想给她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她痛苦,儿臣只会更愧疚。” “若是一定要她受三个月折磨,儿臣才能如愿娶她,那么,儿臣宁愿不当太子。” “儿臣做个郡王,总能娶自己合心意的姑娘了吧。” 皇帝原本平和听着,直到听到那句“不当太子”,眼色顿时一冷。 一本奏折飞来,砸在李玄泽额头上。 “你是越来越混账了!这话你敢提第二回,当真以为朕舍不得废了你吗!” 李玄泽离座,在空地上跪下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皇帝看到他被砸的额角泛出红来,怒气顿时消散些,可仍有余愠,指着他鼻子道: “多少人盯着你的太子之位,不择手段,恨不能抢个头破血流,你倒好,唾手可得的,半点不肯珍重。” “是朕把你护得太好了,叫你成了这般任性的性子。” 李玄泽从不否认,父皇待他好,是母后远远及不上的。 自古以来多少皇子为储君之位丢了性命,多少人杀出血路才坐上皇位。 可他走的向来是康庄大道,在风雨扑面之前,父皇早已为他撑起伞。 是皇恩,也是父子之情,他不该忤逆父皇的。 但有些事,他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