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做快穿者前就知道的事情,近日总是时不时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给予她冷不丁的一击。 也让苏盈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皇帝会病逝于北上……”她执笔写下,又胡乱的涂掉。 “可劝陛下速归……”不行,皇帝不喜欢别人劝。 一夜无眠,等到天快亮,苏盈才想出了法子——她去杀了赵高。 等她有了这个念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心头淌过了一丝血腥、残虐。 但片刻,她却强行隐去。 酷暑七月,漳水东岸沙丘宫百里之外,平原津。 其他地方连地上的大圆石都被日头晒得发烫了,但这儿依旧是那一副清风徐徐的模样。 苏盈戴着一个斗笠,只觉得热。 等好不容易混入林子里,才觉得千万缕凉意扑面而来。 远处,一群穿着黑甲的侍兵在行营外巡视,苏盈仔细看了看,走至了草丛的另一边。这回,她终于瞧见了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辒凉车,威风凛凛的被众位侍兵围在中央,似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些急色。 她知道所有人在焦急什么—— 皇帝病了,重病。 第40章 没有丝毫犹豫,苏盈一咬牙,拿起手中的剑弩,对准马车前的赵高便射了过去。 箭矢划破长空,直朝赵高的头颅而去。 这一遍变故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tຊ来,直到中箭的赵宦官脸色惨白的捂着伤处,踌躇两步便往身后的马车上靠去。 立刻便有宫人惊呼起来,秦将顺着箭矢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跑走,顿时便高声下令:“活抓贼人!问出幕后指使者后,立马就地斩杀!” 林间尽头,断崖处。 苏盈紧盯着追来的士兵,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若不杀赵高,今后你们都将因他而死。”她淡淡道。 为首的秦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胡言乱语。” 话落,细微的碎裂声传入了苏盈的耳中,她低头一看,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便浑身一沉,宛如落空。 怎么这么倒霉?苏盈眼皮一跳,立马伸出手去抓悬崖峭壁上的石缝。 心跳还未缓和,脚步声逼近,似乎有人阔步走来。 风早已将她的斗笠吹落,来人低头一看,愣在当场。 来人是流翼。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徒然推开那几名要持剑将苏盈斩杀的侍卫,伸出双臂便去抓着挂在悬崖下的女人,生怕她坠入身后的万丈深渊—— “你要是想杀赵高,大可另寻机会,如此蠢,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女人。”他骂道。 苏盈眼里划过怒意,眼眶一红:“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是看你们迟迟不动手,才如此做。” “在赤狼部落,我告诉你我是穿越者,你没有信我,在皇宫,我告诉皇帝我是穿越者,他也不信我。” “可你们一个个明明觉得我在鬼话连篇,却都口不应心说信我!” 流翼的神色很沉,眉头紧锁,额上青筋暴起,只吐出了两个字:“闭嘴。” 狂风骤作,让人站都站不稳。 更别提崖边挂着的苏盈,和上头紧拉着她的流翼。 侍卫反应过来,立马扣住流翼的肩,奋力将他往后拉去。 “公子,你在做什么?!”“快松开她的手啊!” 苏盈低头看了一眼悬崖之下的滚滚江水,只觉那深得要发黑的水,似乎立马就能将人带进幽深的河底,心一沉。 皇帝会病死在这个炎炎夏日,撒手人寰,导致朝野大乱。 可她不想那样,如果朝野大乱,原本就过得紧巴的百姓那必定更加的累。 会有人反抗,秦兵出征,税赋又会加重的落在黔首身上。 大抵是死的次数多了,苏盈一点也不怕死。 等苏盈再仰头看向流翼,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老天在和我开什么玩笑,总是让我死不成……可你心中却清楚,我死了……便能回家了。” 流翼脸色变了变,浑身冰凉。 苏盈同他道:“我不想让秦朝二世而亡,你一定要去找暨神医救陛下……” 说完,一只冷箭不知从哪里而来,将她的心脏贯穿,疼痛再次弥漫四肢百骇。 她一张嘴,便是一口血。 流翼松手了,可苏盈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她整个人从崖山上坠下,落入洹水。 风停了,天幕上竟然奇异的出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一道白光划破九霄,撒在洹水上,映得水面波光粼粼,有人发现了这如同神迹一般的异象,纷纷跪在了地上求祷神灵庇佑。 白光如同流星一闪而过,轰鸣而逝。 酷暑七月,灿阳高悬,崖边的树林继续沙沙摇曳。 第41章 公元前210年,秦皇病逝。 至于他如何死去,却无外人知晓内情,他的一生兼并六国,却在最后的时候,将遗嘱托于了不可信任之人。 一时间,腥风血雨席卷朝堂内外。 宫里跑的跑,囚的囚,死的死,懵懂又天真残忍的小暴君胡亥,立马便下旨将他的兄长都下令杀死,一生忠父的公子们有的自刎,有的逃亡。 日头初升,天边才泛起一丝丝的白。 一群黑压压穿着黑甲的士兵迅速的将所有公主的住所团团包围。 胡亥自人群后走出,神色玩味。 有仆人泪目,磕地求饶:“公子,她们是您的姐姐啊!” “既是公主,必定不会碍着您的路的!” 话落,胡亥有些恼怒:“寡人现在是皇帝,不是什么公子了!” 他将老妇一脚踢开,发现踢不动后,又拔出身旁侍卫的剑,一剑刺入了仆人的胸膛。 新皇这才满意的笑了,踏入了宫殿。 他略微的一挥手,一柄又一柄的利刃便割断了公主们娇弱的颈脖,鲜血洒出,渐在华殿内的墙壁上、金笼中的鸟儿上。 阿嫚公主也在这一夜间死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弟弟,竟然真的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太过血腥,鸟儿扑腾的挣扎起来,金笼从桌上滚下,又被来来往往的侍兵踢来踢去。 新帝将他的父皇葬入了骊山之中,又将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统统都送进去陪葬。 日渐黄昏,上官夫人穿着一身白衣走出了殿外,眸色深深,语气平淡道:“胡亥要处死我,是吗?” 要来押送她的侍卫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毕竟,上官夫人对宫人都很宽厚。 上官夫人不是新帝的生母,却是公子流翼的养母。 可……公子流翼,早在先帝驾崩之前,便发了疯一样跳了崖,生死未明。 新帝嫌这位哥哥晦气,甚至怀疑是流翼的死,刺激到了先帝,竟然让史官将有关于流翼的一切全数抹去。 至此,秦朝无太子,亦无公子流翼,也无苏盈。 上官夫人转身拿出了一盏灯,款款走到了侍卫的前面。 侍卫一愣:“这是?” “我要把它带进去。”上官夫人淡淡道,“陛下生前很喜欢人鱼烛,这是用鱼脂做成的烛灯,它将长燃于骊山皇陵。”地下太黑,她怕他怕。 她口中的陛下,自然只是先帝一人。 夜幕降临,咸阳宫中。 “寡人总觉得有人对寡人甚是不满……”胡亥幽幽的朝旁边的丞相道。 丞相默了片刻,只好顺着圣意提出了执掌边疆三十万大军那个人的名字,蒙恬将军。 才刚刚打败匈奴的将军,收到了一道荒谬至极的圣旨。 上面写着自己与一同在边疆抗敌的公子扶苏,多年来抵抗匈奴无果,又屡屡上书违逆圣意,二者皆赐死。 将军不肯从,双臂环胸,面色冷峻,不愿自刎。 使者将他压入监狱之中,自此,三代皆忠于秦,效于秦的一位猛将便在牢中自杀了。 值守北疆的九原军群龙无首,胡亥将原本的副将王离提拔为领军。 可世道已经开始乱了。 苏盈从一间茅草屋中醒来,听完这些消息,整个人都面色无措的顿在原地。 心中弥漫起滔天的恐惧,可是她在怕什么呢? 一旦想到这些,她的头立即便痛了起来。 一个女郎端着一碗药汤自门口走进屋,瞥见床上的苏盈神色痛苦扶着额头,急急凑到她的面前:“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盈强忍心痛,面色苍白,喃喃道:“我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女郎缓缓松了口气,宽慰道:“医师早有预料,你头部受了很重了伤,这才导致你没了记忆,不必担忧,你好好养伤,记忆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苏盈恍神,扯出了一抹笑:“多谢女郎救命之恩,不知女郎叫作何名?” 女郎长发乌黑,身材高挑而匀称,眼神炯炯,似是贵族家出生的姑娘。 她莞尔开口:“我叫吕雉。” 第42章 二十一世纪,高楼大厦中。 苏盈躺在熟悉又久违的床上,缓缓的睁开了眼。 记忆再次一点一滴的袭来,她艰难的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