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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计划行事。子瑜的手出奇的稳定,她的袖间就藏了她亲手做的矢髓散,三滴,那是能够使一头熊瘫软的剂量。

  她用宽大的袖口遮盖住了酒杯,然后弄掉了瓶塞,倾斜起瓶身。那小巧的光滑的玉瓶上全是她手心的汗渍,只要一不留神,或许那瓶子就会滑落到地上。

  正在她揣测着是滴了一滴还是两滴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一双坚硬如石的手抓住了,她惶急的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仓季。

  仓季的发髻像石头一般硬挺,连同他的鬓毛,胡须,甚至眉毛和眼睫毛都像是钢针一般刺人,他低头看向子瑜,子瑜便淹没在他的山一样的阴影里。

  “娘子,要喝个交杯酒么?”

  子瑜的手终于拿捏不住,那玉瓶像鱼儿一样滑落下去,她听到脆然的一响,身子不由的僵直起来。

  然而人们的视线却没有聚集在她的身上,而是她的对面。子瑜清醒过来,往那响声的地方看去,便看到一张怒气冲冲青紫色的脸。她自然认得这张脸是谁,她的身体隐隐开始作痛。是朱厌。

  朱厌将酒杯摔在地上,然后指的郑王仓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滚出去?!”他跌跌撞撞的越过宴席,冲到仓季的面前,挥拳就打。

  仓季轻松的捏住他的拳头,微一用力,朱厌的脸就跟他的臂膀一样扭曲起来,不待他骂的更难听时,仓季就将他举高过顶,然后像丢一捆不值钱的柴禾一样丢到他原来的席位上,一时噼里啪啦,那酱汁,肉汁,水果,甜点都溅的四处都是。

  雍王赶紧呵斥着朱厌退下,“你这个蠢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几个礼官像搬运花生的老鼠一样将酒醉的朱厌收拾了一下,急慌慌的推了出去,朱厌兀自咒骂个不停。

  仓季转首向子瑜道:“这交杯酒也被搅得没味道了,也罢,不急的这一刻,等回到郑国,再与你尽兴。”

  时间差不多了。到了替身的时间了。子瑜忽的抓住朱厌的手,脸靠近那野兽般的眼睛,问道:“我的家人怎样了?”当她说出这话时,她发现自己的手终于控制不住的像筛子一样抖起来。

  “你的家人?哦,几乎忘掉了。”仓季挂着讽刺的笑容,配合的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应该都死掉了,不过不要紧,现在我是你的家人了,不是么?”

  。。。

  当仓季醉醺醺的向雍王致了敬天子礼后,宾客们又开始胡喝海吃,宣曲作乐,待到曲终人散时,已是午后。

  子瑜的背被轻轻的碰了两下,然后听到一个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是时候了。”于是她笑着起身向新皇和仓季告退,“臣妾要去更衣了,但未到郑国境内,臣妾依然需遵循礼仪,在独自的鸾车里守节,等到了郑国,才能行周公之礼,郑王切勿妄行。”然后她轻移莲步,往厢房走去。

  那个替身她只看了一眼背影,身材高矮跟自己很像。

  那个粗笨的仆人引着自己在那个迷宫似得花园中穿梭,高大的树木和藤蔓挡住了微弱的午后的光线,一切阴冷而静谧。在这静谧之中行走之时子瑜忽的莫名的惶恐起来,就好像是希望见到阳光,又恐惧见到阳光的心思,而且越往里走,这种心思便越强烈,真像常春藤一样快速的遮天蔽日起来,然后又恐慌的回到那无尽的黑暗里。她不由的大口喘着气,像离开水的鱼儿一样。

  蓦地,她的手被闪出来的人影抓住。她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那人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我走。”那人英俊的脸上发着淡淡的光芒。

  子瑜的手微微捏紧,是吴鼎。她的眼睛里也终于有了晨曦一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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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子俊5

  在离郑国约计三十里处,白莲打发掉了随从,“人太多会导致关注和怀疑。”她命令道,“你们回凤来去,守住凤来,直到我的归来。”

  最后只剩下子俊和她两人。夏季的风裹着焦躁的热气,从那方正开阔的绿草地上吹拂而来,又从他们简陋的布衣底下钻进去,像火热的舌头一样舔拭,弄的肌肤上黏糊糊的。子俊觑了一眼白莲,发现她除了额头一层细细的密汗,眼神和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半天时间后,子俊和白莲即将混入郑国,开展他们的“木麒麟”计划。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将拥有数量众多的魔人。

  子俊并没有过多的思考生与死的区别或者意义。在以前年幼时,在亲母去世时,他就明白了这个理。凡人皆有一死。无论是生病死的,饿死的,战死的,他都见过。所以,魔人即使意味着死人,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凡人皆有一死,但不管是死人活人,只要有用,就有价值。子俊心理思索着,忽然又觉得自己还真的继承了母亲商人的特质。

  “我们是不是要假扮成夫妻?”走了一会儿,白莲忽然说道,此时远处隐隐能见到郑国的城墙,正像一记粗略的笔墨印在青白色的空幕下。

  “夫妻么?”子俊沉吟了一下,“你太美丽了。”

  白莲拿疑惑的眼光看向他,子俊赶紧补充道:“在北方,像你这等绝色的女子是骑不得马的,都是做轿子的。。所以。。”

  白莲瞪了他一眼,忽的扯住缰绳,轻巧的翻下身来,子俊还未来得及发问,就见白莲掏出一柄绑着白丝带的短匕,往头上挥的几挥,那满头青丝便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然后她俯身捧起一些淤泥,在脸上乱涂一阵。

  子俊目瞪口呆。片刻间白莲已然成了一个短发的满脸泥垢的乡下少年,要不是那双眸子清奇闪亮,子俊也无法辨认。

  “我的意思是,只要扮作寻常农妇,就得了。扮作男人实在是。。”

  “不妥么?”白莲漠然的看了子俊一样。

  子俊止了话头,白莲就像一把出鞘的锋利宝剑一样,让人心悸。

  沉默间,两人已从小路并到了官道。官道上人数极多,无论是老弱妇孺,还是壮丁担夫,看上去都疲惫不堪,从衣着和行李判断,十有八九是遭了水灾的难民。

  关口的士兵连入境税都没征就将众人放行进去。子俊正纳闷间,就听到里面哭嚷声一片。

  “官老爷,行行好,我家就一个男人了,别拉他参军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那怎么活啊!”一个妇女正拉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士兵的胳膊央求着,她身上是不当季的青色布袄,补丁处还有细碎的棉花探出头来。

  那士兵粗暴的把她推在地上,“大王要打仗了!凡入关者一律缴纳白银十两,交不出的,充军!以人头顶数!”

  “我们不入了,把我男人还给我吧。”

  “笑话!过了关,还特么想回?!滚!”那士兵死命的朝那妇女身上踢了两脚,待要踢那年幼的孩子时,那妇女便用身子挡在前头,又挨了几下。

  子俊正要跟白莲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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