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天空边际泛起淡黄色的光,夹杂着些许红晕。
“ 廖荀,我想再跟你说点心里话。” 苏芮舒淡淡的表情里,藏着过去二十多年的自己。 他没吭声,顺着她目光的方向去看那一抹光亮,等着她说下去。 “ 你还记得《致橡树》这首诗吗?” 廖荀思考了一会儿,回答:“ 记得,我们当年还因为木棉和凌霄花的爱,辩论了一番。” “ 我为自己说凌霄花的爱不成熟道歉,不成熟的从来不是凌霄花,是我,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迟疑和退缩。” 廖荀,对不起。不成熟的是我,软弱的也是我。 “ 以前我总想着逃避,因为廖莹,因为你爸爸,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现在我是真的想明白了,我们已经错过了十年,未来还有多少时光可以去蹉跎啊...” 既然正值美好年华,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大胆地学着凌霄花那样追求心中所爱吧。 廖荀听完,也诉说起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 苏芮舒,其实当年你拒绝我的时候,我真的想过不要你了。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不要执着于那些求而不得之物了。可我爸的死,包括莹莹的死,都让我意识到人生无常...我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很爱你。” 他再度哽咽,“ 在警局与你重逢的那天,我就在想,假如我也像爸爸一样,今天躺下了,明天没有醒来,会不会有遗憾呢...所以我不想对你放手了。”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廖图南是横在他们心中的隔阂,他的死,点醒廖荀鼓起勇气把握当下,也终于让苏芮舒放下了过往。 苏芮舒听完后,转过头面向他,目光笃定地说:“ 我们活在这世界上,本就是要热烈勇敢的,虽然有人不屑,但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喜欢凌霄花。所以,廖先生,你愿意做任我攀援的橡树吗?互相依靠,不离不弃。” 苏芮舒微笑着,伸出手。 廖荀望向她伸出的那只手,嘴角扯起一个笑,打了下她的手心。 “ 喂!不握手就算了,干嘛还打人!” 打得还挺使劲,苏芮舒嘟着嘴,搓搓手心。 “ 谁让当年我想跟你握手的时候,你拒绝我!那我也要拒绝你一次!” 廖荀的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 苏芮舒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拒绝...哦,偷听秘密的那天... 小姑娘顿时有点心虚,也不看他了,“ 多大的人了还那么记仇,幼不幼稚呀...” 廖荀揉着苏芮舒的脑袋,把她的马尾辫都揉松了,“ 这就是你的表白吗?” “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下一秒,苏芮舒被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包围,心也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 你能感受到吗?” 廖荀问她。 “ 什么?” “ 我们贴得这么近,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吗?” 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明目张胆,炙热滚烫的,苏芮舒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廖荀离开苏芮舒的身体,对上她的眼睛。 “ 我不是一个特别会说情话的人,有时候也词不达意。如果我以前对你表现得太着急,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想欺负你,是迫切地想了解你内心的伤痛,替你分担。” 廖荀比苏芮舒高不少,在站得这么近的情况下,苏芮舒一直仰着脖子看他,其实是很累的。但她一动都不想动,只想用目光描绘面前的男孩,把他深深地刻进心里。 他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澄澈,里面还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 之前你说你不懂爱,让我给你时间去学,我相信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相信你,只是我在单纯地注视着你的双眼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我相信一个善良的人,是可以拥有爱人的能力的。” 苏芮舒的眼眶湿润了,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这句话在她看来,胜过世间一切情话。 廖荀用冰凉的指尖触碰苏芮舒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痣。 “ 殡仪馆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做这件事了,那时候我就想抱抱你,为你拂去眼底的忧伤。十年了,好在我没有放弃,这扇敲了十年的门,终于愿意为我打开了。” 廖荀低头前倾身体,温柔地吻上苏芮舒的痣。 她在他靠近时闭上双眼,睫毛被泪水打湿,轻蹭着廖荀的嘴唇。察觉到那湿润后,他又吻上了她的眼睛,就那么停在那里,好久好久。 忽然,廖荀感受到苏芮舒的小手,拽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张开手掌反握她,十指紧扣。 廖荀吻完了以后,苏芮舒说:“ 你闭上眼睛。” “ 想干什么?别想趁机打我!” 廖荀故意搞怪,但也还是乖乖照做了。 苏芮舒踮起脚尖,吻上了廖荀酒窝的位置,她很喜欢他笑起来的酒窝,就像他的人一样,是有温度的。 “ 这样的话,我们就算是给彼此做了个记号,以后我们就真正属于对方了。” 小姑娘咧开嘴,笑得明媚开朗,像个愿望得到满足的小朋友。 廖荀摸了摸自己的酒窝,玩味地笑说:“ 苏芮舒,你当是小狗尿尿,做标记呢?” 苏芮舒瞬间恼火了,又一巴掌要往他脸上拍。 廖荀忙捂着脸说:“ 诶!打人不打脸,我可提醒你,你现在这种行为算家暴哦!” 说着廖荀往海边跑。 苏芮舒抬着巴掌追着他跑了好长时间,后面两个人都跑累了,终于坐下了。 他们肩膀依靠在一起,静静等着日出,那一瞬,仿佛世界只属于他们。 又过了一会儿,太阳终于是出来了。 苏芮舒指着那光团说:“ 廖荀,你更喜欢日出还是夕阳?这几年我更喜欢日出了,因为日出代表美好一天的开始。” 廖荀想了想说:“ 日出很美,夕阳也不差呀!夕阳,代表下一个日出的来临。” 两个人相视一笑,时间就在他们唇齿触碰的那一刻,停滞。 尽情的吻吧,十年的等候,终于可以占据彼此的身体和灵魂,缝补内心的空洞与不安。 岁月静好,他们来日方长... 人们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但夕阳无限好,也只因近黄昏。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像没长大的孩子,在帐篷里四仰八叉地躺着,聊了好多...青春回忆,工作经历,天南地北的想到什么聊什么。 “ 所以,当年你是故意放学后,绕到我们教学楼来等我的?” 苏芮舒一脸震惊,廖荀为了见她一面这么努力呢。 “ 不然你以为呢,哪有那么多巧合呀!” “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刻意为之的?老实交代!” 廖荀羞涩地笑笑,“ 姥姥晕倒那次也不是巧合。我每天去公司路上都会专门路过你们那个菜市场,偶尔能碰上你带着姥姥经过,还有...” “ 好啊你,蓄谋已久,机关算尽!” “ 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也不算是完全错过了彼此的十年。” 廖荀这话一出来,苏芮舒心里酸酸胀胀的。 “ 你傻不傻呀...没关系,以后你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我会补偿你的!” 廖荀摸着她的脸,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 怎么补偿我啊?” 他挑了挑眉,一脸坏笑。 “ 滚滚滚!” 小姑娘腮帮子又气得鼓起来了。 爱你的人不用教,即使他不懂,也会用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方法,笨拙地爱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芮舒突然认真地说:“ 廖荀,因为你,我开始觉得豆腐也不那么难吃了,夏天也不那么难捱了,更因为有你,这个世界都不难过了...其实十年前的门一直都是虚掩的,这几年我在夜晚反复流出,又憋回的眼泪,都是因为你。谢谢你的等待。” 廖荀也将心底酝酿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苏芮舒,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主动向我走过来。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安慰,教会我的道理,你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良师益友。”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她的眼睛说:“ 我爱你。” 苏芮舒对上他的双眸。 世间缘分真是奇妙,殡仪馆外第一次见廖荀时,他的眼睛也像现在这样令她沉迷,那时却从未想过会有今天。 时间改变了很多事物,唯一不变的,是你我的炽热赤诚之心。 苏芮舒笑着回答她的少年:“ 我爱你,我不仅爱你,也爱和你在一起的我。” 廖荀送苏芮舒到警局上班的路上,两个人又开始斗嘴: “ 廖荀?” “ 嗯?” “ 你给我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苏芮舒望着窗外流动的风景,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问题。 “ 以前是芮舒,后来改了。” 男人浅笑道。 “ 哦?改成什么了?等等,让我猜猜...你不会备注的也是朋友吧?!” “ 当然不是!” 廖荀咳了一声,“ 咳...小太阳。” “ .......大哥,土不土啊你!” “ 你给我备注石头就不土了?” “ 我也改了好嘛!” “ 诶呦,说给我听听?” 小姑娘自豪地说:“ 我把你的微信和手机备注都改成了...探险家!” “ 哦~那以后你迷茫失去方向的时候,我就会掏出指南针为你导航,守护你四海八荒,所向披靡!” 他骄傲自豪地说着,随后打开了四面车窗。 一脚油门下去,风里都是幸福和自由的味道。 被耽误了十年的情侣,终于迎来了日出。真正爱你的人不用教,他会用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方式,笨拙的爱你,这真是至理名言。真好,被感动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