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时,才知道是谁最爱他,才知道有些爱是超过地位尊卑,甚至超过□□的,但是已经太晚了。 而他的世子妃也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但她是那样柔顺的女人,她从不反对他,只柔柔的搀着他的手臂,轻声与他道:“夫君一定要回来。” 李霆云心里一阵感动。 他抱紧她,一字一顿道:“我一定回来。” 如果这一天他能回来,他以后会安安稳稳的和庄世子妃度过一生,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别人。 李霆云就带着这样的猛烈的恨意与信念,从侯府中离开了。 他这一趟离开的时候,跟随着几个心腹在马车上坐着。 等到裴琨玉从府中出来,他的心腹们便会驾驶着几辆车,一起狠狠地撞向裴琨玉。 至于后果如何——哼,反正他父母都放弃他了,他们也不曾在乎过他的死活,他何必在乎他父母呢? 他是烂到泥里的人,不在乎什么体面了,只要他的妻,他的世子妃能过得好就足够了。 —— 而那一日,正是八月底。 午后,日头高悬云间,裴府的小厮站在府门口,垫着脚盼着公主前来。 这些时日,公主一直都过来,每日都会来一趟,整个府门里的人都在盼着公主来。 公主不来,裴大人不喝药嘛! 公主也没让裴府的人等多久,日头在云间熠熠的亮着,大概是午时左右,公主府的马车便浩浩荡荡的来了。 来了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来一趟,而是打着“登门谢恩”的名义而来。 毕竟男女大防,不可随意登门,要见面,都要扯个由头出来。 只不过,“登门谢恩”这个理由已经用过好多次了,每一次公主来都顶着这个理由来,几乎都快成了一道风景线,瞧着裴大人不好,公主这“谢恩”就不会停。 这是裴琨玉受伤之后,孟韶欢第不知道多少回登门裴府。 裴府坐落在康平街首,距离公主府是两条街道的距离,辰时左右,公主府的马车一到,孟韶欢便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进了裴府。 裴府是个三进的院子,进门便能看见一大块照壁,绕过照壁,后是一片莲花池,莲花池旁有一条很长的木质长廊,人要从其中穿过,便可进入院内。 孟韶欢一路穿行进裴府间,经过花园高阁,行到了裴府间。 跟在孟韶欢身后的是她公主府的太监,每个太监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摆满了各种药物,一些人参鹿茸灵芝之类的东西,本来都是公主库房的,现下被孟韶欢开了,一路送到裴琨玉这边来。 裴府内没有什么旁人,裴氏大部分跟脚都在东津,少部分在江南,京城这边没有什么人,裴琨玉是长房独一份,所以这裴府也独他一人所住,他又不曾成婚,整个府里就只有他一个主子,后院堪称空旷。 孟韶欢到了后院,便有嬷嬷一路引着她往院中走,踩着花岗岩,穿过宝瓶门,又过了一道檐外墙,经过一道翠竹夹景,便行到了裴琨玉的厢房处。 她这些时候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熟识了路,才一走过来,便远远抬眸望过去。 他的窗开着,能从窗外瞧见窗户里面的矮塌与矮桌,还能嗅到一点点药味儿。 好苦。 只闻到了这个味道,孟韶欢便觉得喉头都跟着泛起一阵苦涩的味道。 这个药,似乎比之前她闻过的那两种药更苦了。 她提裙行进院落中后,院中的人便全都退下,只有廊檐下站着的小厮端着手里的药盒,端送给她,并与她道:“启禀公主,大人今日醒来后头晕,午时便在矮塌上小憩,还未醒来呢。” 孟韶欢应了一声,自己提着药便进了厢房中,旁边的小厮赶忙自己退下——这几日来,只要公主来了,他们这些下人全都要避让开,只是偶尔也有人瞧见,公主与大人极为亲密。 —— 孟韶欢进厢房时,她瞧见裴琨玉正睡在矮塌上。 不过短短一旬,他的手臂还不曾完全好,依旧用白布吊着,人躺在榻上的时候,手臂也放在胸口前。 他生的好,眉目端正,面庞清冽,昏睡的时候,瞧着像是一块洁白的玉,这些时日来,他的气色被滋养回来,瞧着面色不再苍白,隐隐透着几分粉意。 孟韶欢慢慢的走近他。 他睡着的样子颇好看,完全不设防,在他的右手边放着一卷书,好像是周游记,裴琨玉读书并不拘泥于四书五经,什么书有意思他也会读一读,偶尔孟韶欢过来,他还会拉着孟韶欢一起读一读。 孟韶欢在一旁看了他一会儿,想起来这段时间来与他的相处。 她以前对他的了解很片面,只简单的知晓这个人的性情,这段时间因他受伤,她才有空与他相处。 他爱看书,胃口淡,偶尔嗜甜,闲来无事的时候不爱出门乱逛,只爱拿一本书看,最好是有趣一点的书,神鬼怪异的奇书,周游列国的传文,他都会看,孟韶欢就也跟着看了一些,长了不少见识。 这人看着性子冷淡,但实则很好哄,稍微对他好一点点,他都会摇一摇他不存在的尾巴。 当然,他静静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 孟韶欢绕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了,目前已经卸下了外面的纱布,里面狰狞的伤口结了痂,瞧着有损他的模样,但他自己却不太在意,只说以后会好的。 瞧着他那样子,大概就算是以后不好,他也不会多难过。 大概是从来都是最好看的那个,享受惯了别人的目光,所以并不会在“美”这个字上多下功夫,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内心坚定,好看不好看,并不能影响到他自己。 总之,他不太在意这些。 反倒是孟韶欢更在意,她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他面颊上硬硬的痂上,缓缓划过之后,又往下滑。 她又想去戳裴琨玉的喉结,那奇异的触感她很喜欢。 但就在她刚刚摸上去的时候,那躺在矮塌上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他闭着眼,道:“公主非礼勿碰,不然——” 孟韶欢见他醒了,先是惊了一瞬,随后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低哼了一声,问他:“不然怎么?你能拿我如何?” 他不说话,孟韶欢也便不碰了,现下他说了,他还非要来碰一碰,她的手指滑落到他的喉结上,轻轻的用指腹摩擦着问:“不说话?” 她的指腹很轻,很柔的摁着,而躺在那儿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与她对上目光。 “不然,臣这身子便不再是完璧,被人摸了以后,臣便没人要了,日后要流落街头,声名尽毁。” 他声线沉沉的,用一张端正严肃的脸盯着孟韶欢道:“臣何辜?” 孟韶欢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和她开玩笑,她失笑嗔怪的回怼他:“你没人要,不如来我公主府做驸马,我给你一口饭吃。” 第60章 糖 她话音落下之后, 心中徒然一紧。 她是被他这些时日塞过来的猪油蒙了心,这种话竟然也敢说来。 她面含慌乱的去瞧他,就瞧见那躺在榻上的人慢慢的坐起来, 语句平淡的道:“我乃裴氏子, 不能上做驸马,公主若想要我,当下嫁进裴府才是。” 孟韶欢顺势回过头去,软着嗓子回了一句“谁愿要你”。 性子别扭又粘人, 挑剔矫情自视清高,以前长得好便罢了, 以后还不一定能长好呢,当然,他要是来求她, 她还能考虑嫁一嫁。 她一转一回之间,端回来一碗药来,恶狠狠地放到他的矮桌上, 道:“吃药吧你。” 黑乎乎的药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