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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沈霜降,麻木地从床上醒来。 楼下是秘书带着看房的人进门的声音,她顺着楼梯往下,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面孔。 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贪婪又恶心地扫视着房子,视线触及到她身上时,那双小如老鼠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张富生,一个圈子里出了名的暴发户。 他是靠挖金矿起家的,出了名的有钱,也是出了名的没教养。 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不屑与他为伍,从前他还曾被沈霜降的美貌吸引,死皮赖脸地追求过她一段时间,被季春寒找人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才罢休。 感受σσψ着那恶心的黏腻眼神,沈霜降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这种人踏足沈宅。 秘书小王看着她越来越嫌恶的眼神,急忙上前低声说道:“沈总,这位张总是本次竞标拍卖里出价最高的,比其他人高上两倍,您忍一忍。” 张富生见女人这幅表情,登时就不乐意了。 自顾自地脱了鞋,臭气熏天的脏脚搭在茶几上,随手拿起水壶,嘴对着壶嘴猛灌了好几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沈霜降,不是我说你,你们沈氏集团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还搁这端什么大小姐架子呢?” “从前你爸和季春寒还在的时候,我还给你点面子,现在就剩你一个小姑娘,你以为你是谁啊?” 沈霜降的拳头倏地攥紧,被秘书死死地拦住,才勉强没冲上去打他。 张富生越发嚣张起来,他一抬手,身后保镖就将数十个箱子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一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金条,粗略估计大约价值上百亿。 这么多钱显然能买下十个沈宅。 “沈小姐,我张富生这人不喜欢搞那些弯弯绕绕,我做事向来直来直去。我看上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小的房子,而是你这个人。” 尖嘴猴腮的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眼里满是色/欲的目光,手上做着苍蝇搓手的动作,嘴角露出贪婪奸笑。 “只要你跟了我,这些钱,算做彩礼。” “你的沈氏集团,也就有救了。” 他说得自信满满,笃定沈霜降一定会答应他,毕竟沈氏集团的确已经穷途末路了。 除了嫁给他,谁还会给沈霜降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沈霜降几乎将口腔里的软肉咬烂,铁锈般的味道传来时,她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干呕出声,恶心到将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张富生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非但没把他当财神爷供着,反而直接恶心吐了。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双三角眼倒竖着,一脸凶相。 “你他妈的在这装什么贞/洁烈妇?现在谁不知道你沈霜降是个被谢泽卿踹了两次的破鞋?老子愿意娶你,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霜降吐得天昏地暗,猩红着双眼,声音嘶哑无比。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就算我以后落魄到去要饭,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人!” 骄傲如她,绝不会因为钱向旁人屈服。 “滚!你给我滚出去!” 听着她这愤怒到极点的怒吼,秘书小王生怕真出什么事,急忙低头哈腰地请张富生离开。 可男人却一甩袖子,指着沈霜降的鼻子怒骂道: “不识抬举!难怪没一个男人要你!我要是季春寒,舔了你十多年都没结果,我也把你踹了,去娶苏听晚!”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霜降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裂,她随手操起一旁的水果刀攥在手里,眼里汹涌着愤恨到极点的杀意。 “再不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张富生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面上终于露出怯意。 他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将金条拿走,嘴里骂骂咧咧地没一句好话。 等他走后,沈霜降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滑落在地。 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神空洞无物,透着一抹深深的哀伤和绝望。 从前傲慢到不可一世的沈霜降,如今却成了连这种货色都能染指的存在。 张富生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提醒她,她失去了一段怎样真挚单纯的感情! 她喜欢过季春寒吗? 喜欢过的。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来得汹涌蓬勃,当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司机的儿子时,她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骄傲如沈霜降,她压根就无法忍受自己居然对一个下等人产生了感情,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 所以她只好麻痹自己的内心,强迫自己和谢泽卿在一起,逼自己去爱一个身份地位都相匹配的男人。 事实上,在秘书告知自己,谢泽卿卷款逃走的时候,她在短暂的心痛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在庆幸什么呢? 沈霜降想不明白。 她的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无数片段闪过。 从前谢泽卿为了苏听晚出国,她躲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三天,是季春寒撬开房锁,跪在地上求她吃口饭,她才没被饿死。 季春寒成了她的地下情人,俩人在沈宅荒唐了一夜又一夜,她最爱看见他隐忍又沉迷的表情,无理取闹地试探着他的底线。 当他睁着那双眼尾微垂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提出想要一个名分时,她心里动摇了。 可谢泽卿的突然回国,打乱了她所有计划,她害怕了,退缩了。 事实证明,她又一次选错了,也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今天张富生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沈霜降的内心,她终于意识到,原来季春寒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她早就习惯了他站在自己身后,替自己解决一切棘手的事情。 仿佛有他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季春寒带给她的安全感,是旁人无可比拟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从前那些困惑和纠结,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她想见季春寒,很想,很想。 她拿起手机刚想给他打电话,却猛然想起自己被拉黑了。 沈霜降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她让管家把季父叫了过来,亲手给他沏了一杯茶,利用这位年迈老人的同情心,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