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要去县城给人当保姆,蒋父思来想去,觉得应该让儿子知道这件事。
小两口为什么离婚,到现在他都没太弄明白。 但要是再放任下去,他们可能就没回头的机会了。 沈烟要是留在生产队上工,算是在他们蒋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要是真有事情发生,他们也能帮衬一把。 可去了县城就不一样了,虽然离得不算太远,但有要紧事发生,他们也没办法及时赶到。 蒋父对沈烟之前的行为感到失望,可想起自己死去的好朋友,就没办法不管沈烟的事情。 如果她和明旭有误会,让他们把话说清,总好过她稀里糊涂跟人去了县城。 要是在县城发生了不好的事,到时候他们蒋家,恐怕又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而且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等以后到了地底下,怎么去见自己的好兄弟? 下地干活挣工分,虽然辛苦,但生产队里都是认识的人,真有事发生,他们还能冷眼旁观不成? 不管怎么样,都比一个人无依无靠地生活在县城里好。 沈烟回知青点不久,蒋父就去学校找蒋明旭。 听说沈烟要去县城工作,而且还是给人当保姆,吃住都在别人的家里,蒋明旭觉得她真是疯了。 一个女同志,住在陌生人的家里,就不怕发生不好的事吗? 原本还想和沈烟冷一段时间,等她知道错了,自然会回来认错。 这段时间,就当是她迟来的叛逆好了。 毕竟明淑十五六岁的时候也叛逆过一段时间,谁的话都不听,脾气还很大。 整个人就像炮炸似的,一点就炸。 和明淑不一样,从来蒋家的第一天起,沈烟就很懂事,生怕惹别人心烦。 十五六岁的时候,她也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听话。 这段时间她的行为那么反常,估计是以前压抑得很了。 而他……那晚没给她面子,所以她才会破罐子破摔。 蒋明旭坚定地认为,沈烟是在冲动之下走错了路。 他既然答应和沈烟在一起,就应该对沈烟负责。 哪怕他们已经离婚,十多年的感情摆在那,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烟走歪路。 给学生布置了背诵课文的任务,蒋明旭匆匆忙忙出了学校。 远远地看到一辆皮卡车停在知青点门口,蒋明旭的心咯噔了一下。 沈烟这是从哪里找的车? 这几年他们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从来没听说过,沈烟认识会开车的人。 失控的感觉从心里猛地窜起,蒋明旭的表情变得冷沉。 视线里,沈烟提着东西,和那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出院子。 那个男人蒋明旭没见过,他不知道沈烟是怎么和对方认识的。 失控的感觉越来越浓,蒋明旭想要冲过去质问沈烟。 可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沈烟油盐不进,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僵。 哪怕离了婚,蒋明旭也不想和沈烟针锋相对,最后变成仇人。 生怕自己会被情绪影响,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蒋明旭只能站在原地调整心情。 直到看见行李被放上车,沈烟也要上那个人的副驾驶,蒋明旭再也控制不住,连忙走上前去。 “沈烟!” 听到蒋明旭的声音,沈烟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来找她做什么? 司锦年转头看了一眼,见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男人的脸上带着隐忍的怒火,司锦年愣怔一瞬,“朋友?” 沈烟淡淡回,“前夫。” 司锦年很诧异,“你结婚了?” 沈烟纠正,“是结过婚,但已经离了。” 紧接着又说:“如果你不想要离异妇女,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司锦年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我又不是找媳妇,只要能做好份内之事就行,还管人家结没结过婚?” 如果是找媳妇,只要他喜欢,而对方也有那个意思,结过婚又怎么样。 这不是离了吗? 发现自己想歪了,司锦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沈烟表情平静,看起来不像是说气话的样子。 蒋明旭走到跟前,刚好听到这句话。 心脏就像被刺了一下,不疼,但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蒋明旭皱了皱眉,大手按着车门,不让沈烟和陌生男人离开。 “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沈烟关不了车门,淡淡地扫了蒋明旭一眼,“谈什么?” 她的眼神太淡,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哪怕是对待陌生人,她都不会这么冷淡。 蒋明旭心里更不舒服了。 比起之前撒泼的沈烟,现在的她好像更让他把握不住。 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你先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司同志不是外人,有什么你直说就好。” 沈烟的本意,是她和蒋明旭之间的事情不用背着别人,可这话说出来,莫名其妙就变了味。 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司锦年,发现他面色自然,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到,沈烟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别的意思,蒋明旭却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不是外人,难道是……” “不要抹黑别人。” 后面的几个字蒋明旭还没说话,就被沈烟冷冷打断。 “我和你不一样,学不来你的一心多用。” 这行为落在蒋明旭的眼里,就是她在护着这个陌生男人。 没由来的,心里涌起了一阵委屈。 沈烟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向着别的男人? 又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看到蒋明旭眼里委屈的神色,沈烟只觉得可笑。 “你心里既然装着陈糖,就不该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这是对你们伟大爱情的亵渎,也是对我的侮辱。” 像是被戳到了内心的隐秘之处,蒋明旭扒着车门的手骤然一松。 喃喃自语道:“我和她已经没可能了。” “这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沈烟伸手拉上车门,“司同志,我们走吧。” 汽车发动的声音拉回了蒋明旭的神志,现在不是纠结陈糖的时候,得先让沈烟留下来。 车子已经发动,不能再把沈烟从车上拽下来,蒋明旭只能着急出声,“这人是谁,你了解他的底细吗,就这么跟他离开,要是遇到了危险你后悔都来不及!” 沈烟眼里带着嘲讽,“留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吗?” “我不会让你有事。” 蒋明旭以为她在担心沈家的问题,着急地表态,“你今天就搬回蒋家,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 如果是上辈子,被蒋明旭关心两句,沈烟都会高兴好几天。 但此时此刻,看着蒋明旭脸上的着急,沈烟只觉得可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蒋明旭有多在乎她呢。 不由得感叹,他的心真大,居然能装下那么多的人和事。 难怪上辈子,能欺骗她那么多年。 沈烟看着蒋明旭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感情,“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蒋明旭,不要再做这种越界的事,以后见了面请你当我是陌生人,不用和我说话,更不要纠缠,这真的很让人恶心。” 恶心…… 蒋明旭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沈烟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词形容他,一定是他听错了。 心里的慌乱越来越清晰,蒋明旭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无意识地喊她的名字。 “沈烟……” 不想再和蒋明旭纠缠不清,沈烟看了司锦年一眼,对方立马加速。 村里的小路弯弯绕绕,但司锦年车技好,很快就把蒋明旭抛在了后边。 车开出去老远,司锦年才反应过来,“你把我当司机了?” 沈烟面色讪讪,“我应该没说话吧?” “你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沈烟尴尬不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见司锦年轻笑出声。 “帮助女同志摆脱纠缠,我这也算是助人为乐了。” 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沈烟回头看了一眼,生产队离得越来越远。 压在心上的石头开始松动,慢慢地移开。 沈烟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司同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给了我机会,以后我会好好工作,争取不让你们失望。” 司锦年轻笑一声,这人还真是爽快,对待感情也挺干脆利落。 这脾气,挺好! “那我就等着了。” “行,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