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实习律师,沈忆秋。”傅知越引荐着在场的诸位,“忆秋,这是我的高中老师,陈博翰老师……”
时光荏苒,当年那个青涩的,莽撞到直接把人拽进巷子里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进退有度风度翩翩的青年。 笔挺西服,铂金领撑,一丝不苟的头发。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 “这是……北城医科大的博士生导师,温楚淮。” 温楚淮回了神,望着并排站在他面前的傅知越和沈忆秋。 像家里的小辈终于找到了对象,领回家挨个给家里的长辈介绍。 唯恐怠慢。 沈忆秋乖觉地扬起笑容,嗓音细细柔柔的,“温医生,久仰大名。” “嗯。” 温楚淮淡淡点头。 “好了好了,大家赶紧落座。”陈博翰招呼了一声,让温楚淮坐在自己身边tຊ,“楚淮,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温楚淮温声道,“研发过程必然不是一帆风顺的。” “唉,也是,你们这一行,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陈博翰笑了笑,“不过你现在好歹也是博导了,有些事情也不必这么亲力亲为,手下人这么多,你也要给他们一点表现的机会。” 陈博翰说得隐晦,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懂。 “再说吧。” 温楚淮避而不答,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陈老师的父亲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但是个小医院,里面的医生水平也不是太高,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完手术后不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连饭都吃不了了,几乎完全丧失咀嚼功能。 老爷子急的冒火,陈老师想起来自己认识的两个学生,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律师,这才组了这个局,把温楚淮和傅知越凑在一起。 温楚淮翻看了老师带来的病历,“按照原本的手术计划,的确不会对咬合造成影响,不排除在手术过程中伤害了附近的神经。” “那……” “先做鉴定。”傅知越把病历接过去,“鉴定结果出来,无论是起诉还是谈判,都有筹码。” 傅知越看不懂那些专业的医学名词,但他能听懂温楚淮给出的最直白的结论。 只要温楚淮给一个结论,傅知越就自然而然敢往下分析。 过去的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温楚淮怔了怔,硬控着自己不往傅知越和沈忆秋那边看,只垂眸望着面前的酒杯。 清亮的酒液荡着明晃晃的灯光。 “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耳边忽然炸起了爽朗的笑声,问题得以解决的陈老师举起酒杯,“来,知越,我敬你一杯!” 温楚淮下意识抬眸,端起酒杯就迎了上去。 半路上却有另一只酒杯和陈老师的酒杯碰在一起,沈忆秋软着嗓子,“陈老师,傅律师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嘱咐了不让他喝酒,这杯由我替他喝。我干了,您随意。” 他说完,不等陈老师开口,一杯酒就下了肚,还冲几个人倒过酒杯亮一亮,然后软软地坐回傅知越身边。 傅知越没说什么,望向沈忆秋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温柔和笑意。 温楚淮端着酒杯的手指捏紧了,到了嘴边替人挡酒的话和着酒一起咽下去。 倒是显得他刚才抄起酒杯的动作没有那么突兀了。 陈老师有些惊异,挑高了眉毛,“楚淮,我之前听人说,你不是不喝酒的吗?说是怕影响神经,拿不稳手术刀,所以刚刚都没敢敬你。” “嗯,”温楚淮重新拿起筷子,“只是偶尔喝一点,今天见到陈老师高兴,喝一杯也没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也得敬你一杯。”陈老师又起了头。 温楚淮也没拒绝,斟满一杯,托高老师的酒杯碰了一下,又灌了一杯下去。 这酒度数不算高,即使这样,第二杯下去之后,胃里还是像燃起了一丛天火。 勉强忍了几个来回,温楚淮站起身,后背还是挺直的,“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好,”陈老师脸都喝红了,“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让知越陪你?” “不用了。” 温楚淮根本没往傅知越那边看。 他神色如常地出了包厢的门,向酒店的工作人员询问了卫生间的方向。 庆幸的是卫生间很整洁,温楚淮几乎是在隔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抵住胃,笔直的脊柱弓成了煮熟的虾子。 被酒精荼毒过的胃消化不了东西,吐出的全是混合着胃液的食物残渣。 吐空了食物,就只剩酒精在胃里作祟。 冷汗一层接着一层,连睫毛都濡湿了。 温楚淮抬腕看表,算算时间已经出来有一会儿了。他摸到口袋里的药,按下马桶的冲水键,打开了隔间的门。 “傅知越?” 温楚淮惊了一下,没想到傅知越会跟过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在外面等了多久。 “你怎么……” “你还好吗?”傅知越问。 逆光的傅知越有一种不真实的温和,连带着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也毛茸茸的。 像一只大狗。 温楚淮原本冰冷的态度就软了软,“没事。” 傅知越跟在他身后,到了洗手池。 温楚淮洗了手,抬头看见镜子里傅知越站在他身后的影子,去摸药的手就收了回来。 “你不应该跟我出来的,”温楚淮说,“把陈老师一个长辈和他不熟悉的沈忆秋留在包厢里,不合礼数。” “我……看你太久没回来,所以出来找找你。” “……嗯。”温楚淮不争气地心下一暖,语气也柔和下来,“下次别这样了,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就好。” “知道了。” 温楚淮抽了张纸擦手,“回去吧。” “楚淮。” 温楚淮一顿,傅知越已经很久没这么亲热地喊过他的名字了。 “怎么了?” “你们医院的那些医疗纠纷,能不能介绍给我?” “医疗纠纷?”温楚淮没想到他会提这么个要求,“可是医疗纠纷挺难做的,报酬也不高,以你现在的资源,完全不用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案子。” “咳……”傅知越轻咳了一声,“是给忆秋,他刚入行,没什么案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