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还能占上几句口头便宜。 比如时铭把拍过的戏跟自己的真实人生搞混,喊一句:“宝宝?” 顾九京也腆着老脸,从容地:“嗯。” “哥?” “嗯。” “老师?” “嗯。” “爸爸?” “……” 这句没有应,估计顾九京对曾经自己养爱人养成儿子有心理阴影了,实在不想从时铭嘴里听见这句称谓。 能喊的称呼都轮着喊了一遍以后,时铭安静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顾九京担心刚刚从会场出来到车上这段距离,他有被冻着,从上车起就想给他暖手了,但时铭总是躲开。 顾九京握一次,他就挣扎一次,顾九京再握,他就再躲。 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时铭也不生气,但就是固执得叫人哭笑不得。 “我是谁?” 顾九京终于忍不住问他。 时铭扭头,盯着他看,车内有灯光,暖暖地点在男人眸中,跟刚刚走进会场时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冷漠全然不同,像是烛火融在了里面。 时铭应该是想起来一点,皱着眉:“陈东。” 顾九tຊ京:“……” 果然是想起来了一点,就是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顾九京心口泛起酸味儿,凑到他跟前,故意凑得很近,问他:“就只记得跟你共用密码的陈东吗?” 时铭没有说话,看表情,应该是还在思考。 最终思考失败,问了莫名其妙的一句:“我的行李箱呢?” “什么行李箱?” “我要离开顾家,我给你的行李箱呢?你放哪里去了?” “……” 说不心惊肉跳是假的,顾九京整个身体都僵了下。 他当即给陈东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什么行李箱,陈东也很懵,表示最近自己跟时铭都没有联系过,根本没听他说要去哪里。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时铭喝多了,现在记忆混乱,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忙道:“九爷,应该是那次你们吵……啊不是,时哥拍《仿生》的时候不是拉着个行李箱从家里出来吗?” “当时他急着去见导演跟制片人,晚上要剧本围读,就把行李箱交给我了。” “我把行李箱送他住的那套房子里去了。” 电话挂断,司机调转车头,将车开到了时铭从前拍戏会常住的那套房子里。 那套房子在时铭名下,是他第一部剧爆了后买的,顾九京没回国前,时铭更喜欢住在这里。 智能锁识别后,直接开锁,人工智能管家的机械电子音传来:“主人,欢迎回家。” 玄关处有两双拖鞋,一双是时铭自己的,还有一双应该是陈东的。 其余就没有别人会来了。 顾九京刚准备帮他换鞋,时铭已经直接进去了。 房子里都是智能控制,灯自己就亮了,时铭上了楼梯,去了二楼卧室,顾九京立即跟了上去。 卧室里果然放着个行李箱,好几个月了没有打开过,估计陈东自己也忘记了这回事。 时铭半跪在地上,放平行李箱,拉开上面的拉链,里面是时铭当初跟顾九京闹分手那会儿,从顾家带走的他的物品。 顾九京不看也能猜到里面有什么。 因为当初时铭离开后,他专门去他房间看过,想看看少了哪些东西。 行李箱拉开,里面的物品果然不出顾九京所料,是洗漱用品、毛巾还有沐浴露这些。 另外,还有几件衣服。 顾九京忽然愣住了,看着摊开在地上,被打开后看得清清楚楚的黑色行李箱。 里面有几件衣服……他的衣服。 第244章 那不是喜欢 时铭打开行李箱后,就开始坐在地上发呆了,微微皱着眉,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干什么。 他坐了一阵,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个人,于是喊道:“陈东?” 这是还没有清醒过来,依旧把顾九京当成陈东。 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时铭喝多了乖巧,还有那么点迟钝,换了平常喊一声半天不见答应,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去踹人了,此刻却静静地等着对方回答。 “陈东?” 又喊了一声。 没等来回应,正打算回头,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一个温柔熟悉的怀抱,一双手横过他胸前,将他轻轻抱在怀里,肩上搁着男人的下颚。 片刻后,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小时,你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时铭对这熟悉的声音感到困惑,被抱着,也没有推开对方。 “究竟是三分的爱意演出了十分,还是十分的爱意,只演成了三分?” “你不仅骗我,你还骗你自己。”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行李箱里放我的衣服?” 时铭现在回答不了他,而顾九京也正是看他不清醒,才敢这样直接地去窥探他的爱。 顾九京突然知道当初自己怀疑他的爱时,他为什么会气成那个样子了,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茫然无助,甚至是自我怀疑的表情。 时铭不会爱人,不懂怎么去爱人,可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并且很努力地去学习。 而最后,顾九京的试探跟怀疑,却抹掉了他全部的努力。 那样傲气别扭又要强的一个人,豁出一切去剖白心迹,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质疑,他怎么可能不陷入极度的羞耻与挫败中去? 顾九京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上喜欢时铭的。 欣赏他的叛逆与任性,惊诧他的肆意跟妄为,看到过他面对权威时死不低头的固执,也发现他偶尔的中二跟可爱。 被记者冤枉为难会一杯红酒倒对方头上,边倒边冷着脸嗤笑:“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耍大牌。” 有时候又会幼稚得叫人觉得好笑,不是深夜开车去隔壁市吃麻辣烫,就是大半夜发微博损人:“狗走了。” 虽然他嘴里的狗是自己,但顾九京依旧觉得他很有意思,有点可爱。 这个人明明被命运打压得如此惨烈——豪门少爷被夺宠爱,天才出道却被雪藏,昔日好友分道扬镳…… 换了别人要么委曲求全走捷径,要么悲愤退圈另谋出路。 而时铭的选择跟所有人都不同。 就跟大街上被人贩子要拉上车的时候,别人在哭着求救,别人在挣扎反抗,而他抄起路边的摊子就是哐哐哐一通乱砸。 他砸人、砸车、砸目之所及的一切承担不起的东西,主打一个自己活不了也要拉着害自己的人陪葬。 顾九京就是那个因为价值最高,所以被他砸的最狠的那个。 当时宴会上那么多人,圈里排得上名号人物一抓一大把,可时铭偏就要挑他。 不是缘分,也不是看他顺眼。 仅仅是因为他顾九京是在场唯一一个谁都不敢得罪的,因为他顾九京的排面最大,因为他出了名的不好惹。 其实当时被时铭一口咬住脖子,险些撕下来一块肉的时候,顾九京已经认出了他——时樱的弟弟。 眉眼略有相像,性格十分相似,都是暴脾气。 被咬的那一刹那,顾九京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他想死。 第二个念头——不,他想拉垫背的。 第三个念头——不能让他如愿。 因此后面顾九京没找时铭当时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麻烦,这其中包括时铭,以及把时铭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他的经纪公司。 顾九京那时候很好奇,好奇时铭在计划落空后,会怎么做。 结果时铭什么也没有做,没事儿人似的,在背地里骂完他不中用后,便将目光对准了其他人。 这才有了后面的恋爱协议。 因为顾九京那时候确实对他很感兴趣,想看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的底线在哪里? 他的软肋在哪里? 他是不是永远都会这样不知死活? 顾九京想看看,他究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疯多久,狂多久,野多久。 半年相处,三年分居窥屏,时铭还是那个他,甚至还让顾九京看到了他更加放肆的一面—— 这个人,这个年仅二十岁的青年,他敢面不改色地造谣自己跟他结婚。 甚至连结婚证都是他自己P的。 他甚至都懒得多花点儿钱去请个专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