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不是还摸腹肌,这才几个小时,就不记得了?”他大有一番质问的意思。 说着还悠哉的把病例夹放到病床上,如果放的再往里一点,就会蹭到温柠的腿,因为紧张和羞赧,正蜷缩着。 温柠唰得一下脸部通红,直接变成红种人。 简直有口难言。 不知道怎么面对——没清醒的时候把主治医生当成男模调戏,关键主治医生还是有过一夜情的相亲对象。 “……我,我起来,我走。”她绞尽脑汁也说不出话,干脆回到对话的一开始,雄赳赳道。 不就是没下床走路,至于……说这么多。 沈淮序轻笑了声。 温柠眉头微皱,只看到男人一双黑眸目光如炬,她掀开被子,忍着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慢慢把腿挪到床侧。 虽在强撑,但因为心虚,听得出底气弱了几分,“……麻烦沈医生,扶我一下。” 胳膊被一双有力的小臂托着,热度隔着两层衣服,烫的人心率陡然飙升。 但和那晚,掌控者的姿态,又不太一样。 沈淮序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还有被抓皱的袖口。 “慢点。”他说。 她从神游里回归,嘴硬回怼:“我知道。” 要不是他口出狂言,她才用不着他来扶。 一直到站直身子,温柠才发现自己和沈淮序的身高差。 她在女生里已经算高的了,穿上高跟鞋能超过不少男生,但现在才堪堪到他的下巴,想对上目光,就只能仰起头。 两人离得近,温柠闻得到,空气里除了病房的香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 有雪松的温润大气,也有檀香木的深沉。 闻着莫名平静。 ——还,有点上瘾。 温柠不动声色多嗅了两口。 虽然是个病号,但她还顾及颜面,走归走,排气是绝对不可能排气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随后状似不经意的吐槽,“医院的病号服太不好看了,一点都不衬我,有没有粉色的?” 沈淮序偏头看到她一头粉发,唇瓣没什么血色。 像个没什么攻击性却骄矜的布偶,高傲的要求——你怎么能不给我想要的。 没等到回应,温柠迎上极淡的目光,拉了拉他的袖摆,“粉色比较适合我。” 沈淮序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病号服不是用来看的,好好走路。” 温柠撇嘴。 默默给这人打上冷漠的标签。 正幻想着怎么把他大卸八块,忽然听到刚刚留在床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侧头瞥了一眼,扬声:“帮我拿一下。” 语气理所当然。 沈淮序让她自己扶着输液的支架。 看到男人这么配合,温柠盯着他的背,含笑骄矜道:“谢谢沈医生~” 看到来电显示,她就笑不出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喂,妈?” 沈淮序原本看到女人忽然丧气的表情,还觉得稀奇,听到称呼,他拿回支架,不禁轻笑了一声。。 不光是只骄矜的布偶,还是个纸老虎。 “我的姑奶奶啊,你终于接电话了,可急死妈妈了,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进急诊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呢?伤的怎么样?重不重啊?” 温柠醒过来就害怕,江女士要是发现她住院还做手术了,非得哭天喊地不可。 这下好了,夺命n连问。 温柠听到自己老妈的炮仗,尴尬的忙把手机转到另一个耳朵,“妈,你这开口跟鞭炮一样,我怎么回答呀。” “诶呦,妈妈这不是担心你嘛,这么大的事情,爸爸妈妈还是没打通你电话,桐桐告诉我们的,你在哪家医院啊,我跟你爸爸这就去看你。” “就是个阑尾炎的小手术,都结束了,你们不用……”温柠顿时心虚,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想到什么,“你们不是不在家嘛,再说了,桐桐一直在呢,就别折腾了。” 要是温老板和江女士来了,手不手术的不重要,怀孕的事必然暴露。 她可不想在医院被混合双打。 说着还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又是相亲对象,又是…… 这也太复杂了,她搞不定、搞不定。 “啊——”点头那头的江女士好像也大梦初醒,“桐桐一直在啊,桐桐在妈妈还放心一点。” “哦对了,还有那个小沈,小沈就是个特别好的外科医生,妈妈让他去看看你吧,或者你干脆转到他的医院算了。” 第06章 要吗? 没想到话题莫名扯到他头上,温柠眼前一黑,怕被听到,慌忙打断,“妈妈,妈妈那个,我有个电话打进来,是编辑的,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啊。” 然后不等回复直接掐断。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两人结束通话。 温柠悄悄松了口气, “江阿姨?”沈淮序问。 温柠有些敷衍逃避:“嗯。” 男人身影高大,逆着窗户探进来的光,温柠顺着视线看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输液的袋子,动作慢条斯理,不规整的褶皱,顿时光滑起来。 原来还是个强迫症tຊ。 温柠又给他打上一个标签。 “温小姐,我们谈谈?”沈淮序垂眸问。 温柠原本就盯着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光影在他脸上着墨,脖颈上喉结突起,白褂敞开,露出里面的衬衫西服,比起那天餐厅里的衣冠楚楚,又多了些禁欲。 明明言辞客气,但当他看向一个人时,却有避无可避的压迫感。 那目光仿佛能把人穿透。 他不会都知道了吧?温柠莫名心虚:“……谈什么?” 沈淮序始终正对着她,简洁明了道:“你怀孕的事情。” 温柠低垂着脑袋,抿了抿唇,“你是医生,我又不会参与诊断。” 沈淮序默了几秒,语气清清淡淡:“和诊断无关。” “相亲,相亲的话……”明明知道他什么意思,她还抱着打死不承认的想法,慌张接过话茬,“我没有故意找人接盘的意思,也不是真的想结婚,你肯定也跟我一样是被父母逼着去的。” “你就,你就当没发生过,要是家里人问,就说我们不合适……怎么样?”她终于抬头,直直撞进男人的瞳孔里。 一时间,气氛再次回到刚刚那种让人坐立难安的状态里,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鱼,又或者掩耳盗铃的,穿着新衣的皇帝。 ……接盘? “那天晚上,温小姐也想当没发生过?”沈淮序语气从容,不容拒绝的问。 针管里不再渗水,当天要输的水吊完,沈医生托起她的手掌,轻轻一拔,针头离开血管。 拇指轻按住纱布,和皮肤贴合,动作娴熟,甚至慢条斯理到有些优雅。 男人掌心宽大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分明观赏性极强,但她耳朵里却一直萦绕着他说的话。 翻来覆去,扰人思绪。 这双手,昨晚应该拿着手术刀,她在手术室里,任他摆布。 那天晚上,他也扣住她的手掌,无法挣脱…… ——受不了了 被烫到似的,她倏地收回手,动作过大,自然引得他抬眸。 温柠像个炸了毛的猫,急匆匆道:“喝醉了一时冲动很正常,都是成年人,也不用谁对谁负责吧。” 但因为底气不足,声音越说越小。 沈淮序眉梢微挑,脸上依旧是那幅惯来冷淡、处变不惊的表情,“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刚好一个月零6天,你的孕检报告显示是5周,如果没错的话。” 男人看着她轻咬着的唇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停顿了一秒。 “我是它的生物学父亲。” 男人语调平淡,像是对一个普通病人做出诊断,摆出证据有理有据。 温柠眼睫僵住须臾,指尖无意识捏着浅蓝色病号服,几乎揉搓的褶皱遍布、凌乱不堪。 话里太直白,让人难以忽视。 但咄咄逼人的架势也让她起了反骨,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 凭什么反过来却像个永远冷峻、时时擒纵自如的上位者。 温柠手掌盖着针孔,说:“你们医院的医生就这么给人治病的吗?可以随意打探患者的隐私?” 察觉出她的挑刺,漆黑双眸微敛。 恰好一通电话适时响起,是沈淮序的。 备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江阿姨。 温柠显然也看到了。 沈淮序没接,淡然道:“江阿姨应该说了让我照顾你,作为医生,我要如实汇报病情吗?” “……”温柠一噎,顿觉这人卑鄙。 这么大年纪了还告家长。 从在餐厅见到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人虽然礼貌,但又处处居高临下,那种得体周到,只是不想跟人产生多余瓜葛的包容。 而且他身上有一股冷酷的劲儿,她一点都不喜欢。 沈淮序很轻的抬了下眉梢,示意他在等她的回答。 温柠一脸不忿,踮脚想要抢过手机。 沈淮序稍一抬手,温柠就扑了个空,男人顾及着她的伤口,一手压住她的肩膀,阻止用力。 “你……”幼稚。 “要吗?” 沈淮序瞥了眼等待接通的电话,复而问道。 作为医生,要如实汇报患者病情吗? 男人双眸疏离冷淡,她却因为这句话,骤然红了脸。 套房里,落地窗上厚重的窗帘将室内遮掩完全,只有昏黄的灯光透露出些许微弱的光亮。 柔软的白色床单荡漾着旖旎的欲/望,唇瓣依依不舍分离,极重的气息打在温柠泛红脆弱的皮肤上。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沙哑。 确认的问她:“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