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云静静的看着她,半晌不语,一开口就是一长串话。
“将军,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喜欢你是臣一人之事,臣不会逾举半分。” “我……会等你的答案,一个月,半年,一年,亦或是十五年,我都愿意等,反正我们都在北疆,余生还很长。” 阮惊梨沉默着,算是默认他的话。 不为其他,只为了苏行云那认真的神色。 他才二十岁,和沉浮宦海十余载的裴临渊截然不同,是一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少年。 裴临渊那个人,一尊冰冷玉面阎罗像。 百丈高竿挂红灯,却表里不一。 他对江渡月可以装深情,那对她也可以。 所以,在他身边,她无时无刻都觉得被动。 那些若即若离的爱恨,让她心底始终藏着不安,她不喜欢那样,没有人能忍受那样,谁都想要安全感。 更何况是从小父母便不在身边,没有尝过母亲做的一口饭菜,没有被父亲抱着去过一次京城街巷的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她还是那个缺爱的小孩。 回过神,阮惊梨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脸,瞳孔骤然一缩。 苏行云蹙着眉,用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 粗糙的指腹划过细腻的肤理,像是砂砾一样,落入她的心底。 阮惊梨一向是敢爱敢恨的人,她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半晌,忽然灿烂一笑。 苏行云神色不解:“怎么——”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脸颊上落下的温热触感,直接拽他进了无间地狱。 令人沉沦的地狱。 而阮惊梨,是那个勾魂的黑无常。 阮惊梨什么时候离开的,苏行云浑然不知。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被他攥得早已炙热。 只有一个士兵来通报:“将军说,你什么时候修好她的红缨长枪,她就什么时候答应你。” 苏行云稳住情绪,压住上扬的嘴角。 修枪,最多十日。 十日后,京城。 裴临渊只浑浑噩噩记得,自己旧病复发,昏了过去。 而后他的暗卫们日夜兼程给他送回了京城。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他的喜,他的哀,他的七情六欲。 都是阮惊梨。 他年少成名,接手养她是他的责任。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听雨品茶,抚琴对弈。 他能教她的都教了,他能做的都做了,与其说是皇叔,不如说是师父。 他本就对她没有什么期盼,只求她平安喜乐,做一个永远呆在摄政王府的小姑娘就好。 可是,他没有料到,她会和他表白。 更想不到,他原来也是喜欢她的。 梦中的画面徒然一转,是苏行云搂着阮惊梨,眼底的讽刺几乎都藏不住。 “一个快三十岁菜老叶黄,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小辈,真不怕天下人嗤笑!” 紧接着,是军营的诸位军汉都走向他,朝他指指点点。 梦境碎片扭曲,耳畔全是刺耳的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临渊才睁开了眼,发觉自己正躺在皇宫的太医署。 闻着苦涩的药味,他心底仿佛也酿了一滩苦水。 一直守在身边的太医如释重负,很是欣喜:“王爷醒了!” “下次旧疾复发,可不能再拖那么久了,王爷这次险些都没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