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珩是那般的聪明睿智,深知定是沈攸宁下的毒很致命,所以侍卫才会如此失态。
顷刻间,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疼得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从外院的书房到后院的习武场,要穿过大半个王府,谢亦珩运起轻功,踩着屋顶,以最快的速度去见我。 习武场附近有几间供主子歇息的屋子。 谢亦珩来到的时候,我已被雲涟等丫鬟抬到床上。 他走向我,双腿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我才小产不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而唇瓣因为中了剧毒,黑得刺目。 他将手探到我的鼻前,感受到我的鼻息微乎其微。 像是即将燃尽的残烛,稍有些风吹草动,它就被吹灭了。 “把太医院里的所有太医都给本王找来!” 谢亦珩一声命令,太医院上下倾巢而出,以院正为首,皆为救我而殚精竭虑。 他这般逾矩的行为,谁都不敢说一句不是。 就连那些时常挑皇帝毛病、以死进谏的言官,此时也都沉默不语。 毕竟,挑皇帝的错,皇帝懦弱又想名垂青史,自然不会愿意留下让人诟病的话柄,但谢亦珩不同,他不在乎名声,谁敢死谏,他就真敢把人给杀了。 况且,新朝在未建立之时,直至今日,都是仰仗他才能正常运转,所有人都清楚他是新朝不穿龙袍的“皇帝”。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与他作对。 皇帝将百官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摔了满殿的陈设,仍不能解恨,于是给总管太监下了个令,太监听完,谄媚地恭维皇帝不拘小节,所谋定能如愿,把皇帝给哄得舒心了些。 太医说我所中之毒太阴狠,他们只能为我续命,不能让我恢复神志,唯有找到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莲生才可解此毒,皇帝才彻底乐开怀了。 既然是“传说”,那么必然很难找,甚至有可能根本不存于世。 谢亦珩功高震主又如何? 第一个王妃背着谢亦珩,为他诞下龙子,婚后仍藕断丝连;第二个王妃深得谢亦珩喜爱,却成了个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木头桩子。 多好啊,他不痛快,谢亦珩也该如此! 时间缓缓流逝,昭兰轩中药味浓郁,太医轮流在西厢房中值守,随时监测我的身体状况。 躺了许久,我逐渐能听到一些声音。 我听到谢亦珩命人将书案搬到我的房中,一边批阅公文,一边陪伴我。 听到他让我早点醒来,说猎场里放了不少兔子,够我练好箭术了,还说扬州的荷花开了,等我醒来,他就带我故地重游。 听到雲涟说沈攸宁被关进大理寺中,谢亦珩跟镇北将军彻底斗了起来,还派了很多人寻遍天下灵药。 …… 谢亦珩来到贵妃的宫中,如入无人之地,任何宫规在他这儿都成了摆设。 “八日了,本王与你兄长斗了足足八日,他的左膀右臂悉数被砍断,你手拿能保下他的东西,却只字未提。本王应该夸你沉得住气,还是该说你薄情寡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