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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说长不长说不短。 那些陈年旧事恍如隔世,伦敦进入冬令时,姜稚京在忙着过冬至。 忘却比想象中要容易,大概也是因为她太忙了。 金子于多年后被再次发现,她成了闻名世界的油画大师默尔泰教授唯一的闭门子弟。 这一年半以来,她在巴黎办过画展,在采尔马特采过景。 她去赏过东京的樱花,也去毛里求斯追过鲸。 以Renee为名的画家逐渐闻名世界画坛,人生三点一线,教室、画室、家。 傅以渐始终陪在她身边,温柔地包容着她的一举一动。 「哥哥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姜稚京巧笑倩兮,低头包着饺子。 伦敦老城区没有饺子馆,冬至将至,吃饺子是姜稚京的习惯。 她孤孤单单一个人过了很多个冬至,这两年才逐渐找到了家的感觉。 所以她把傅以渐叫到了她的学校公寓里。 傅以渐擀着面团,听到后撇撇嘴:「刚刚有了名气,就操心起哥哥了。这么嫌弃我?」 「怎么会。」姜稚京哑然失笑。 她伸手,去抓一个新的饺子皮却不小心抓到了姜稚京的手,姜稚京吓了一跳,刚想撤开,却反而被男人握住了柔荑。 「哥哥?」她试探着发声。 「小时候还连名带姓叫我傅以渐。孩子越大越疏离了。」 男人故作头疼地揉着眉,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稚京。姜叔养我是受我父亲所托,我能有今天也多亏了他。你不必愧疚,早早就计划变卖资产补偿我。让你过上无忧无虑,万人艳羡的人生,本就是我该做的。」 「可你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嫁给裴言川这些年,她得到最大的教训就是永远不要有所亏欠,不要寄人篱下。 人和人,只有在平等的前提下才能谈情分。 「姜叔为我做的更多。你好好接受我的补偿,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姜稚京双唇嗫嚅,半晌没有开口。 他为她处理了国内的所有事情,安排她的父亲在牢狱里也能服服帖帖,派人追查当年的真相,替她铺路,让她重生。 姜稚京不傻,她结过婚甚至怀过一个孩子。 她明白傅以渐的感情,却无法给出回应。 「等等。」姜稚京猛地起身,强硬地扯出一抹笑:「家里没有醋了。我出去买点。」 她起身起得快,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看到傅以渐神情之前三步并两步套上外套,迈出了公寓的大门。 外面下雪了,银装素裹一片。 通往杂货店的路不算太远,姜稚京很快踏雪而至,可等到她结完账准备离开时,外面却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很大,然而姜稚京没有带手机。 「雪会越下越大,要不要进来坐坐。Renee?」 和善的杂货店老板用中文向她发出邀请,可姜稚京笑着拒绝了。 「不了。家里还有人等我。我不想让他担心。」 老板点了点头:「你和那个男孩子,你们感情真好。」 「是啊。」姜稚京没有反驳:「我只有他了。」 她回答得果断,伴着杂货店老板了然的笑声,姜稚京没有注意到身后送货小哥一瞬间的僵硬。 她没撒谎,无论傅以渐对她是什么感情,她都只有这一个人了。 如果爸爸的冤情能被推翻,她会把他接过来,他们一家人一起生活,这就是她预想中最好的生活。 和十七岁的姜稚京不同,二十六岁的姜稚京未来里不再有裴言川的身影。 她不想让傅以渐担心,也对餐桌上的饺子多有惦念。 姜稚京提着裙摆推门而出,呼啸而来的风雪吹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姜稚京有些怕了,她想回去,等到风雪渐消再走。却在向后撤离时,撞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给她披上大衣的动作无比自然,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谨慎。 姜稚京愣愣地看着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裴言川身上穿着杂货店的工作制服,胸前挂着的名牌表明他并不是刚刚才来的实习工。 可姜稚京第一眼,看到的还是他脖颈处一道极深极长的疤。 「走吧。」 衣着单薄的男人把她护在怀里,自顾自地替她抵御了风霜,声音沙哑又温柔,盛满了无奈的遗憾:「别让他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