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点她额头上的纱布,“一千万,你也敢开口!” “我不收红包,不接私活,还要给你两个崽子发补贴,哪儿挣一千万,做梦都梦不到。” 桑田垂着头,“哦……那算了。” 下午处理完病房的事,许宁打发她去躺一会,她躺不住,拿着许宁的饭卡去小超市囤货。 张莱正好提着两大袋子水果进来,看见她脑袋上缠着纱布,不免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揍了?” 桑田提着一堆零食饮料排队结账,“犯错了,被导师揍的。” 张莱知道她开玩笑,在顶级医院,也不用担心伤口没处理,他笑:“你的出场方式总是很特别!” 桑田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你来医院送礼吗?你这样太明显,医生不会收的。” “这都是给你的。”张莱示意左手的袋子,“新鲜大杨梅和葡萄,我上午去郊区摘的。” 桑田买完单,张莱赶忙腾出手帮她提袋子,都是称手的东西,张莱有点吃力。 桑田拽回零食袋,走了几步,突然停住问张莱:“你有一千万吗?” 张莱:“……” 桑田:“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 后面话她说不出口,她什么时候能还上啊? 这一辈子也换不上。 张莱没当真,“你要一千万干什么?买房吗?” “不是。” “我有房,在四环,一百五十平,结婚够住的。” “我瞎问的。” 桑田拦不住张莱,张莱熟门熟路似的将水果送到产科医生办公室,惹得一群人起哄。 “桑田男朋友啊!” “小仙女有主,好多人要伤心了。” “真贴心,这葡萄真甜!” “以后常来啊!” …… 桑田坐在电脑前写病程,不说话。 张莱寒暄一圈,识趣的离开;“不打扰你们,改天来给你们送大西瓜。” 等人出去,林秀秀贴上来问:“你换男朋友了?” 她以前看见桑田微信上常出现的名字是“季白”,而刚刚听人自我介绍,叫“张莱”。 “没换,分手了,这是我的相亲对象。” 林秀秀审视她,“桑姐姐,你还用相亲?院里一堆你的爱慕者。” 桑田眼皮都没抬:“不能找同行,以后生孩子都没时间。” 林秀秀不以为然:“我们院的男士还可以吧,光学历就可以打败外面90%的人。” 桑田停下敲的起飞的手指,转头盯着林秀秀肉嘟嘟的脸:“给你一千万,你愿意和一个秃头大肚的男人交往吗?” 林秀秀吐吐舌头:“当然不愿意,我喜欢大帅男。” 她知道自己胖,怕桑田质疑她嘴硬,解释说: “我爸妈都是老师,去年我爸还评上了特级教师,我家有两套房两台车,虽然都在二线城市,全部家产加一起来都没有一千万,但我们一家三口够活了。” “我目标不高,研究生毕业准备回老家找个医院上上班就行,一千万买不走我的感情和违心的迎合,就算我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我爸妈也愿意养我一辈子。” 桑田不禁感叹。 看,这就是父母恩爱家庭和谐培养出的女儿,有尊严,有底气,有依靠退路,可以向钱色交易坚定的说“不”。 晚上下班时,几声闷雷滚动天际,乌压压的黑云压下来,不过眨眼功夫,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整座城市颠覆在这场暴雨中。 这是进入夏天的第二场大雨。 桑田从窗户里看了会儿雨,继续回电脑前敲未完的病历。 晚上组里的两个孕妇接连发动,桑田来来回回守了半夜,临近天亮,都被送进手术室进行剖宫产。 许宁被桑田电话催到手术室,起床气横在眉间。 “咋就不能劝她们再挺挺?剖宫产肚子留条难看的疤,以后看见就会悔恨自己没有多坚持几个小时。” 桑田已经穿好手术服,把手术帽扣在许宁头上。 “5床的孕妇精神高度紧张,不配合护士,哭喊六个小时了,进程非常缓慢,孕妇已经体力透支,胎儿已经出现宫内窘迫迹象。”桑田给许宁详细说情况,“11床孕妇体温突然升高,刚刚体温已经39度,家属一致要求迅速剖宫产。” 许宁三下两下穿好手术服,洗手,做术前准备。 早上五点多,距离上班时间尚早,只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许宁再次查看孕妇和胎儿的体征,桑田做准备工作;等孕妇麻药生效,桑田往孕妇肚子上涂好足够的碘酒,喊许宁过来下刀。 许宁切开子宫肌层后,桑田人工破膜,然后拿吸引器吸羊水。 许宁顺利取出婴儿后,桑田清理检查腹腔,许宁逐一关腹,最上面一层缝合许宁往往交给桑田,因为桑田缝的比她好看。 两人跟流水线一样做完两台手术,产妇和婴儿都平安健康。 桑田拖着沉重的两细腿,勉强跟着许宁查完房,然后倒在休息室的床上睡的昏天暗地。 不知什么时候,许宁把桑田从床上抓起来,“别睡了,忙不开了!” 塞了两条士力架,喝了一瓶可乐,桑田又扎进手术室,配合许宁又做了两台剖宫产手术。 回到产科病房办公室,桑田瘫坐在椅子上。 她朝窗户外看,一颗金灿灿的咸蛋黄快要没入高楼里。 林秀秀清理桌面摆晚餐,许宁特意嘱咐她给三人订的鲍鱼饭。 第42章 狗男女早晚有报应 “桑师姐,15号床产妇想要你去给她换药,下午我给她换她不愿意。”林秀秀打开饭盒,拿筷子开始吃饭。 “哦!”桑田认命的起身。 “吃完饭再去呀!”林秀秀叫她。 “我怕我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趁清醒,赶快把活干了吧,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可没有耐心。 换完药回来,桑田咬着鲍鱼发呆。 突然想到什么,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看,黑屏,两天一夜,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插进充电头,等了一会,手机开机,屏幕上提示有六个未接来电。 桑田提起心,点开看,全是桑树根下午打来的。 还有桑树根的微信留言:姐,我出来了,没事了。 桑田欣喜的回拨电话:“你现在在哪里?我下班去找你?” 电话里传来桑树根沉稳的声音:“姐,我回学校了,在准备毕业的事,被关了一个星期,好多事。你今天别来了,下午打你电话一直没接,实在手术室忙吧,下班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下周举行毕业典礼,你到时一定要过来。” 桑树根是班长,毕业季肯定既要准备毕业事宜,还要张罗各种聚会散伙饭,这一周,积压的事情肯定不少。 “树根,你想开了不?” 桑田担心桑树根想不通,再去找杨鸟鸟。 “姐,是我冲动了,差点毁了我自己,班主任跟我说了,是你找人给我捞出来的。”班主任接桑树根出拘留所时,告诉他不是学校出面协调的,应该是他急得团团转的姐姐想的办法。 “我导师的朋友是大律师,手上有江子望和杨鸟鸟的把柄,江子望不想把事情闹大,就退步了。”桑田知道桑树根会刨根,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信服。 “狗男女早晚有报应,我瞎了眼,一直以为杨鸟鸟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孩,以后再不纠缠,当这一场是噩梦。”桑树根向桑田保证。 “好,你说到要做到,如果我发现你再和她来往,我亲手骟了你。” “知道了,姐姐,毕业礼那天你一定要来和我拍毕业照。” “嗯,我提前调好班,一定去。” 姐弟俩又聊了会儿,挂上电话,桑田给桑树根转了两万块钱。 从拘留所出来前,班主任给桑树根垫付了两万块赔偿费,是江子望代理律师提出的医药费。 桑树根这次没有拒绝,一番折腾,他确实需要这笔钱。 晚上交接完,桑田终于走出了产科。 昨天桑田不是夜班,不想回宿舍胡思乱想才一直待在医院。 她当然知道是谁操作的,程牧野和以前一样说到做到。 她知道程牧野的目的,五年前的耻辱感重新萦绕心头。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收拾不了江子望,劝解不了杨鸟鸟,可又无法睁眼看着桑树根从此前途尽毁。 夜幕已经落下,四周写字楼仍然灯火通明,活着就不是件轻松的事。 大门落地玻璃里映射出一个邋遢憔悴的身影。 她低头闻了下T恤衫,已经有点馊汗味,想起来是穿了两天的衣服,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 摸了摸额头上的肿包,还有点疼。 六月的晚风也是暖的,吹过之后一身粘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