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柒霜已经在卫家宗祠跪了一整天。
每次和陆商白吵架,她都要来这里冷静。 望着母亲的灵位,卫柒霜耳畔再次回荡起她临终前的嘱咐。 “柒霜,你爹和你两个哥哥先后战死沙场,你已经是我们卫家唯一的血脉了。” “所以娘要你打完这一场仗后,封存卫家枪,再也不许上战场,定要找一个心爱的男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此刻她满是血丝的双眼闪过抹挣扎。 她遵照了母亲的遗愿,封存了卫家枪,嫁给了心仪十年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商白。 可成婚三年,她至今都是完璧之身,陆商白也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天渐渐黑了,外头下起了雨,卫柒霜才磕了个头起身。 回府的路上,她见路上多了些衣衫褴褛的难民。 卫柒霜心头一紧,莫不是边疆出了事? 但不过一瞬,母亲的嘱咐就把她脑子里出征的念头死死压下。 她答应过母亲,再也不能上战场。 卫柒霜强迫自己不去看难民们的惨状,策马回府。 没想到刚到府门口,就看见了陆商白将一女子护在伞下,两人望着对方,眼中满是眷恋。 而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心中挚爱——前礼部尚书之女梨朝朝。 “商白,大夫说我旧疾复发的越来越频繁,怕是剩不了多少日子了咳咳……” 梨朝朝咳嗽着,泪如雨下:“我只盼余下的日子,能多看你几眼……” 卫柒霜看到陆商白一向冷厉的目光在此刻只有疼惜。 他轻轻擦去梨朝朝的泪:“别怕,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医治你。” 卫柒霜看着这一幕,只觉冰冷的雨水浇在了心头,寒意刺骨。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对待梨朝朝,陆商白总有无尽的耐心和柔情。 而对她,只有冷漠和无所谓。 等陆商白把梨朝朝送上马车,目送她离开,卫柒霜才牵着马走过去。 见她浑身都淋湿了,陆商白眼中划过抹诧然。 他犹豫了瞬,上前帮她撑伞。 卫柒霜眸色一怔,一时对他突如其来的好有些无措。 “卫柒霜,我记得你的嫁妆里有一根千年人参,只要你卖给我,无论多少钱我都出。” 陆商白正色道。 听到这话,卫柒霜才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心瞬间冷寂。 那根千年人参是母亲留给她保命用的东西,看来陆商白想要它去医治梨朝朝。 他向来冷傲,不到万不得绝对不会跟自己开这个口。 可想而知梨朝朝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陆商白见卫柒霜不仅没回答,反而一声不吭地进了府。 没想到一盏茶的功夫,她送来一个檀木匣:“拿去吧,钱就不必了,药本就是用来治病的,放着也是可惜。” 陆商白愣住,俨然没想到卫柒霜这样大方。 因记挂着梨朝朝的病,他还是接了过来:“多谢。” 看着陆商白匆匆离去,卫柒霜泛红的眼眶又是一热。 三年前皇上赐婚,天下人都觉得她和陆商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陆商白恨她。 十年前的一场擂台比武,卫柒霜对陆商白一见倾心。 可没想到三年前他被牵扯进一桩大案,要被斩首。 为了救他,她用所有军功求皇上开恩赦免,也为了保他,她自降身份下嫁,让异党忌惮他身后的卫家。 但她所做的一切,却无意间拆散了他和梨朝朝。 因为皇上顾念着卫家的功劳,生怕她受委屈,严令不许陆商白另娶她人,所以梨朝朝哪怕是做妾都不许。 想到这些年陆商白对自己冷淡的模样,卫柒霜心中五味杂陈,更感到从没有过疲惫。 也许这一辈子她都捂不热他的心了吧。 卫柒霜收回思绪,回房把角落中尘封许久的红缨枪拿了出来。 她擦去枪刃上的薄灰,冷凛的光芒照着她的双眼。 若做不了陆商白的妻子,那她就做回她的女将军,也未尝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