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榆曾经很想去巴黎。
刚结婚那会,傅宸逸也说:“婠婠,等有时间了我们去巴黎度蜜月。” 可他们的工作,一个比一个忙。 度蜜月的事被忘到脑后。 但没关系,领了离婚证以后,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都可以自己去。 而手机刚弹出机票购买成功的提示,傅宸逸就回来了。 他很自然走进房间,摸了摸苏榆的额头,轻声问:“烧退了,还难不难受?” 很默契地,傅宸逸没说他什么时候走的。 苏榆也没问他去了哪里。 她只是抿了抿唇,下意识开口问:“难受你就会一直陪着我吗?” 傅宸逸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苏榆会这么问。 她总是过分独立坚强,所以他早就习惯了她会说一句‘没事了’。 苏榆自然也没想要他的回答。 因为,其实她更想问问傅宸逸。 总是在两个女人之间辗转流连,他不累吗? 看着他紧绷的唇角,苏榆长舒了口气:“开玩笑的,我不需要你一直陪着。” 她明明笑着,傅宸逸却莫名听出了一种,苏榆不需要他了的感觉。 傅宸逸的心颤了颤,抬起手臂僵硬将她抱进怀里:“我们是结了婚的夫妻,我怎么会不陪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到白发苍苍、到生死同穴。” 放在以前,苏榆或许会很感动。 但现在,再过二十多天她就会离开,这种誓言听就听过了,她再也不会相信了。 果然傅宸逸的好没维持几天。 一段时间后,他就待不住了,每次只在家中坐了一会,就会找借口出去。 距离她离开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天的时候,苏榆也去了医院,准备做手术。 没料到和同事商讨自己的人流方案时,会再次撞见了来做检查的傅宸逸和宋瓷。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宋瓷一脸憧憬抚摸着肚子,时不时偏头和傅宸逸说两句。 傅宸逸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偶尔也会开口回应几句,与平常敷衍她的模样截然不同。 苏榆身旁的同事也注意到了,忍不住感慨:“父母长这样,他俩的孩子估计也会长得很好看。” “大概吧。” 苏榆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狼狈转身和同事进了手术室。 做完术前检查后,同事告诉她:“孩子很健康,你要不再再找孩子的父亲商量商量,别拿了之后后悔。” 后悔? 要是傅宸逸会后悔,这时候也不会陪着宋瓷做检查了…… 苏榆摇了摇头,拿过人流的单子,在家属的那一栏,自己给自己签了字。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时,手都控制不住的发颤。 半小时后,苏榆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同事用开宫器撑开入口,用仪器把孩子搅碎后吸出。 明明她打了麻药没有痛感,可心却像是有刀在搅。 一滴接着一滴地眼泪,从她空洞的眼里流出。 她仿佛听见,有一个可爱的幼儿,在她的耳边啼哭:“妈妈……” 最后一步刮宫时,心也好似在一瞬被刮空。 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和傅宸逸之间最后的羁绊消失了。 他们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 苏榆闭上眼,任由泪水打湿枕芯。 她麻木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天,那个说会陪着她的傅宸逸,也消失了整整一天。 晚上,苏榆忍着痛,独自起身回家。 不想刚出医院,就看见傅宸逸等在医院门口,抱着一大束玫瑰。 见她出来,傅宸逸把玫瑰送给她:“老婆,纪念日快乐。” 苏榆目光一顿,接过花沉默上车。 往常,她和傅宸逸见了面,都是她叽叽喳喳说医院发生的事情,说医院的八卦。 现在她不开口,车里只剩一片死寂。 傅宸逸有些焦躁,等到红绿灯时,难得主动开口问她:“这次没准备纪念日礼物,你有什么要想的吗?” 曾经苏榆想要的很多,可每次兴致勃勃跟傅宸逸提及时,他的回应都很冷淡。 慢慢地,她也就没了和他诉说的欲望。 苏榆目不转睛看着车窗外:“我报了一个新手父母网课,你能陪我上课吗?” 傅宸逸蹙了蹙眉,捏紧方向盘解释:“我跟宋瓷只是朋友,你不要多想,也不要不高兴。” 苏榆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傅宸逸没想到苏榆一点都不在意,神情也冷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要报这样的班?” 为什么? 那是苏榆之前报的班,她曾怀着无数期盼,期盼她的孩子出生。 但现在,她亲自放弃了她的孩子…… 苏榆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早已红了眼眶:“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不问我纪念日想要什么。” 傅宸逸喉头一哽,不说话了。 沉默的氛围像是巨石,沉甸甸压在苏榆的心头。 等到了地方。 她才发现傅宸逸说要过结婚纪念日,订的餐厅却仍旧是宋瓷喜欢的餐厅…… 她压下心口的无力下车,却忘了手提包被落在了车上。 傅宸逸下车时想给她带上,却在拿到手提包时,看见了包里的人流手术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