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汐看着桌上那张结婚时拍的合照,心脏浮现酸涩,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和孟时宴结婚三年,相处的时间却寥寥无几。 孟时宴常常训练到很晚,她办案也时间不定,为了不互相打扰,两个人一直分房睡。 名为夫妻,却更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程晚汐坐在沙发上,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刚认识的孟时宴。 那时的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暗恋他,却没有勇气告白。 后来孟时宴入伍,关于他的一切都成了听说。 听说他在部队前途无量、听说他谈了一个很漂亮的对象、又听说他分手…… 啪嗒一声,她的回忆被浴室开门声打断。 孟时宴擦着头发出来:“怎么还没休息?” 程晚汐抬眼望去:“前几天出警时我在街上看见了你和剧团的姜慕凝同志……” 她话还没说完,孟时宴蹙了蹙眉:“我和姜同志曾经是战友,你不要多想,她刚来北京人生地不熟,我陪她找房子。” 孟时宴一向沉默寡言,难得对她说这么多话。 程晚汐又想起两人在街上有说有笑的样子,咽下喉间涩意,淡淡道:“我没多想,我有个朋友过几天要离开北京,环境不错,她需要房子的话可以住。” 孟时宴缓和了神色:“是吗?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房子。” 程晚汐眼眸一刺,不愿看他嘴角浮出的笑意,起身往房间走去:“一个星期后吧。” 距离她离开,倒计时七天。 一个星期后,她就会离开这间房子,离开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第2章 第二天孟时宴休息。 一大早,程晚汐就拿着离婚协议书坐在客厅,等孟时宴出来便打算提离婚。 可孟时宴却穿着一身整齐军装急匆匆走出。 “抱歉秀棠,刚刚接到通知,马上有领导来视察,没法休假陪你了。” 程晚汐刚要抬起的手一顿,转弯推了推桌上的包子:“拿着早餐路上吃吧。” 孟时宴应声过来,弯腰时,他瞥见程晚汐手上的纸,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程晚汐不想耽误他工作,若无其事盖住:“没什么,一些工作资料。” 孟时宴点点头,没再追问。 走到门口,孟时宴又停下脚步,补充道:“今天不确定几点能回来,你别等我,早点休息。” “好,我知道了。” 程晚汐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笑意从嘴角消散,继续回房收拾行李。 看了眼时间,倒计时六天。 她把打包好的东西都寄回了榕城,忙完,已经是下午。 她拿着一个包裹来到苏联人开的莫斯科餐厅坐下。 不一会儿好友沈云慧进来:“哎哟,快让我看看你从老家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都是榕城的,沈云慧大学考来北京,毕业后就留校当了老师。 在沈云慧翻看包裹时,程晚汐轻声说:“云慧,我打算离婚回榕城警察局就职。” 沈云慧猛地抬头,扬声道:“离婚?回榕城?” 程晚汐点头:“嗯,调职手续都办完了,正好今天跟你告个别。” 看着沈云慧瞬间掉下去的嘴角,程晚汐笑着安抚:“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以后不回老家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沈云慧蹙眉不解,“可你当初为了顾团长才千辛万苦才来到北京,怎么现在说走就走?” “而且,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工资都交给你,家里的事也都听你的。” 程晚汐笑意淡了下去,心口似是被重石压得喘不上气:“我之前也以为,这就是爱了。” “可那个姜同志来了北京以后,我才知道,他对我……只是责任而已。” 作为程晚汐的朋友,沈云慧自然知道孟时宴有个忘不了的初恋。 她叹了口气:“这三年你为了能留在孟时宴身边,放弃了那么好的晋升机会,却换来这么个结果……” 沈云慧替程晚汐不值:“算了算了!你那么优秀,以后还怕找不到,三心二意的狗男人咱不要了,什么时候走?” 程晚汐回:“下周日。” 沈云慧握住她的手:“回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我写信,等我回老家找你。” “好,你也是,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寄过来。” 两人吃完饭后,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 走着北京大剧院门口,程晚汐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不远处,孟时宴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姜慕凝面前,手中拿着一个收音机。 “春雷牌的,要不少钱吧?”姜慕凝眼里满是欣喜。 “我记得你那天说需要一个收音机,方便练舞。”孟时宴没有多说,将收音机递给她,“拿着,我还有事,要回部队了。” 程晚汐下意识想错开眼眸,沈云慧却沉了脸拉她上前:“这么贵的东西,顾团长可真舍得啊!” 孟时宴蹙了蹙眉,解释:“秀棠,慕凝同志才来北京,还不熟悉这边,我就帮她买了点东西。” 姜慕凝也道:“秀棠同志不要误会,我到时候把钱给明朗。” 程晚汐拉住还想说话的沈云慧,笑了笑:“没关系,都是朋友。” 对面两人都愣了下,孟时宴沉默一瞬,温声问:“一起回去?” 程晚汐点点头,看向满眼心疼的沈云慧:“放心,我能处理。” 道别完后,她跟孟时宴并肩往前走。 “钱还够用吗?”程晚汐问。 “够用。”孟时宴回答完又说,“你最近缺什么东西吗?我给你买?” 程晚汐摇了摇头:“不用,你这些年给我的工资,我都存了起来,等下回去我把存折给你。” 第3章 孟时宴脚步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晚汐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群,轻声道:“打算出差一段时间,怕你遇见什么需要用钱的事。” 毕竟离婚这种事,不适合在大街上提起。 可刚到家门口,孟时宴就被叫去开会了。 程晚汐看着那背影,苦涩一笑。 他真的很忙,忙到她从来不敢向他祈求一点多余的时间。 可就算这么忙,他依然能抽出时间,去办姜慕凝随口说出的每一句话。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程晚汐回到家打开收好的行李,将里面的几条连衣裙取了出来。 这些裙子,都是孟时宴送她的,裙子虽然颜色不同,但上面无一例外都点缀着兰花图案。 她原本打算带走做个纪念,可刚才看到姜慕凝胸口的兰花胸针,她才知道,喜欢兰花的人,从不是孟时宴。 既然人都不要了,又何必留着这些裙子。 孟时宴回来时,一眼看见放在沙发上的几条裙子,他语气温和:“这两天降温,穿裙子会冷。” 程晚汐从厨房里把汤端出来,大大方方开口:“不是,打算送人了,根本没时间穿,放着也是浪费。” 她不喜欢裙子,如果不是孟时宴说好看,她根本不会穿。 以后,她也不会再穿了。 孟时宴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他迟疑一瞬:“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今天姜慕凝同志的事不高兴?” “我们俩的职业你也知道,本来就是为人民群众服务,我以为你能理解。” 这话一出,程晚汐想提前提离婚的心思淡了下去。 只怕现在说,孟时宴也会认为她是因为姜慕凝闹脾气。 她笑了笑:“理解,先坐下吃饭吧。” 孟时宴脱口而出:“我在部队吃过了。” 程晚汐正在盛汤的手一顿,孟时宴似乎也意识到不对,伸手接过:“正好没吃饱。” 他坐下,不知想到什么:“说起来,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三个半月。”程晚汐云淡风轻道。 她神色平静,可心脏处的苦涩却蔓延上舌尖,让她甚至尝不出口中汤的味道。 从孟时宴知道姜慕凝要来北京的消息起,他们就再没一起吃过饭。 吃完饭后,程晚汐收拾碗筷,孟时宴进了书房。 程晚汐提醒道:“存折我放在你装证件那个铁盒子里了。” 孟时宴不以为意:“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拿着家用。” 程晚汐装作听不见,没接话。 第二天一早,她换了衣服去警察局。 她的户口还在北京,调职回榕城后,需要把户口迁移手续一并办了。 走出家属院没多远,程晚汐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孟时宴和他的好兄弟兼战友周成并肩站在树下,姜慕凝也在一旁。 周成拍了拍孟时宴的肩膀:“明朗,你和慕凝本来就般配,现在她都放下面子追你到北京了,你怎么想的啊?” 姜慕凝浅浅笑着,那眼神中却分明有几分期盼。 周成又道:“人家工作体面,长得漂亮还会打扮,喜欢的人不少,你要是没忘,就抓点紧。” 孟时宴蹙了蹙眉,想说些什么,姜慕凝却红着脸打断:“周成,你这话不合适。” “明朗他现在都已经结婚了,要是让林警官听到多不好。”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轻了许多,神色也变得惆怅。 周成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慕凝,你这几年不在不知道,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对林警官没什么感情,两个人就是搭伙过日子而已,一直都是分房睡……” 孟时宴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沉声打断:“别说了,办完事还要回去训练,抓紧时间。” 眼看那三人一起朝前走去,程晚汐的心脏又无法控制地抽疼起来。 决定离开是她的理智,可感情不是水龙头,说关上就能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