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猎围场。
沈采薇与秦景行各骑了一匹骏马走在密林中。 她为自己提前找好了一处隐蔽的小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猎场。 而她准备换骑的骏马,就等在小路尽头的官道上。 眼见着时机差不多了,沈采薇勒住马,看向秦景行缓缓开口。 “那日城郊的娉瑶姑娘,是春风楼的花魁吧。” “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对吗?” 秦景行神色顿时变得慌乱:“我……” 他支吾片刻,面色灰败地叹了口气:“如涵,是我对不起你。” 沈采薇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此刻听到他这句道歉,她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所以你昨夜,是想跟我坦白,迎她进府,对吗?” 秦景行更加愧疚,却还是点了头:“她毕竟怀的是侯府血脉……” 沈采薇的心只静得好像一潭死水。 “你要迎她进府我不干涉,但我希望你为侯府清誉考虑。” “她一介青楼女子,此生只能为妾,地位绝不可高过思嫣。” 这样极度平静的语气反而让秦景行更加慌乱。 “你要是不高兴就骂我两句,别用这副语气……” 话没说完,密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竟是娉瑶冲了出来。 “侯爷救我!” 她踉跄着奔出来,身后跟了只因受伤而受惊的鹿。 秦景行神情顿时慌乱:“娉瑶!” 他立刻搭弓射箭,将那头鹿一箭射死。 而后他翻身下马,大步过去将娉瑶护在怀中,满眼都是关切和心疼。 “吓到了?肚子痛不痛?” 他一边问,一边小心地抚上娉瑶的肚子。 沈采薇坐在马上,自虐一般看着他对别的女子这般紧张的模样,无声攥紧了缰绳。 娉瑶面色苍白地攥着他的衣角:“侯爷,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秦景行更加紧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说着,他将娉瑶扶上马,而后自己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此刻他才终于看向一旁的沈采薇,犹豫了一瞬。 他满是歉疚地开口:“如涵,我得先带她出去……” 话没说完,沈采薇就淡淡开口:“你去吧。” 秦景行却一僵,而后皱起眉:“你这是生气了?你也看到了,她动了胎气……” 沈采薇只觉得讽刺。 这里是秋猎围场,她一个平民女子是怎么刚好进来被受惊的鹿追赶的? 她只觉得疲惫,懒得计较这些,于是摇了摇头。 “侯爷,孕妇和胎儿比较重要,别耽搁时间了。” 秦景行的话都堵在喉咙。 他眉头皱得更紧,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等我。” 而后他一踢马肚,很快离开了。 沈采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喃喃:“秦景行,我不会等你了……” 她收回目光,勒马转身,去到一处偏僻的断崖。 文思嫣牵着马等在那里:“姐姐。” 沈采薇翻身下马,朝她勾唇笑了笑。 “按照计划行事,到时你就说我被猛兽追赶,失足坠崖。” 说着,她撕下一片衣角,挂在崖边树枝上。 又取出一只针脚粗陋的香囊…… 那是秦景行亲手给她绣的。 她摩挲了一瞬,不再留恋,丢下了悬崖。 文思嫣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姐姐,真要走吗?” 沈采薇动作一顿,又交代了许多。 “以后你就是侯府主母,你要记住我教你的,和侯爷一起发扬侯府的清誉荣光……” 文思嫣又问:“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沈采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舍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珍重。” 说完,她翻身上马,一踢马肚,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从此天高海阔,她与秦景行,江湖不再见。 朝阳自身后升起,清风拂面,赠她一身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