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不忍:“阿弥陀佛,施主可沐浴斋戒七七四十九日,为这孩子超度,消除业障。” 楼昭菱眼里这才有了一点神采:“多谢大师。” 自从这日后,楼昭菱便回了谢府。 整日吃斋念佛,闭门不出。 外面发生了何事,她一律不管,不听,不闻。 这日,佛堂的门忽地被推开。 楼昭菱正跪着虔诚祈祷,见门开,回头望去,便见林芷清带着谢景瑞忽然走到她面前跪下。 谢时阅长身林立在一旁。 楼昭菱还不知是何意,便听谢时阅开口:“清儿顾念旧情,不忍你整日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愿将景瑞养在你的膝下。” 第4章 楼昭菱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时阅,却只看见了男人眼里的理所当然。 她心口一阵刺痛。 半晌,楼昭菱冷笑一声,厌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景瑞和林芷清:“养他?他也配!”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可话刚落,便被谢时阅呵斥:“楼昭菱,清儿是为了你好,不想看你整日沉浸于丧子之痛,你看看你近几日做的事情,如何还配做谢家的当家主母。” 楼昭菱望着谢时阅的薄唇一张一阖,一口一个‘清儿’。 如同最恶毒的咒语一般。 她猛地站起来,大呵:“闭嘴,我不想再看到这背主的叛徒和她生的儿子。” 闻言,林芷清脸色煞白地抱住谢景瑞,眼眶瞬间泛红:“主子,我知您厌恶我,清儿是您的奴婢,您怎么看不起我都可以,但是景瑞是夫君的儿子,也就是您的儿子啊,您怎可这么伤孩子的心。” 谢景瑞和林芷清抱在一起痛哭。 楼昭菱看着恶心得想吐。 谢时阅却神色动容,上前将林芷清扶了起来,揽住她道:“清儿从未背主,是我醉酒强迫于她,更何况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将景瑞记作嫡子一事我已决定,不可更改,不日便开祠堂,入族谱。” 言罢,便一手揽着林芷清,一手牵着谢景瑞离开。 楼昭菱望着她们三人离开的背影,只觉有根无形的绳子扼住了她的喉咙,越来越紧,终有一日会让她无法呼吸。 …… 谢子奕死后第二个七日,楼昭菱才从佛堂出来。 是夜,她来到奕儿落水的池塘边,烧纸钱祭祀,还做了奕儿最爱的马蹄糕。 却不料,刚来到此,便见两个小丫鬟凑在一起在池塘边烧着纸钱,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少爷,可不是奴婢害死您的,您可不要来找奴婢。” “那日大少爷也在池塘边,您要找人报仇的话,便去找大少爷报仇吧。” 丫鬟后面说什么,楼昭菱再也听不见了,只听到——那日谢景瑞也在池塘边。 砰! 楼昭菱手中的马蹄糕掉落一地。 她转头一路跑到碧水院,一进门,就看见谢时阅三人站在院内赏月,月光挥洒在三人身上,照出无比和睦的一家三口。 楼昭菱忽略谢时阅和林芷清,径直冲到谢景瑞面前,抓住他质问。 “奕儿死的那日,为何你在池塘边?你在那做什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告诉我!” 谢景瑞脸色一下就变了,却在瞥了林芷清一眼后,大哭了起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但他的神情变化却被楼昭菱尽收眼底,她瞳孔骤缩:“你说谎……”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谢时阅抓住手甩开:“够了!” 楼昭菱狼狈的摔在地上。 谢时阅居高临下望着她,眉头紧蹙:“楼昭菱,景瑞只是一个孩子,你怎可用如此恶毒的心思揣测他。” “我看你实在是疯魔了。” “来人,将夫人带下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偏院半步。” 楼昭菱被强硬带下去,关了起来。 她枯坐在佛堂,望着那盏明亮的长明灯,口中念着佛经,心中却荒草丛生。 楼昭菱不知自己被关了几天。 或许是三天,又或许半月,谢时阅好像忘记了她这个人。 直到这天,佛堂的门被推开。 进来的却是林芷清。 楼昭菱连眼皮都没抬。 林芷清却施施然向她行了一礼,眸眼含笑:“主子,我是特意来告知你一件喜事。” 楼昭菱心里一咯噔,猛然抬眼。 便对上林芷清笑眼弯弯道:“楼家军阵前惨败,您父亲和三个哥哥都死了。” 第5章 “而且,阵前督军状告楼将军通敌叛国,皇上下令,由夫君亲自带人将楼府抄家下大狱。” 楼昭菱望着林芷清满脸恶意的笑,脑袋嗡声一片,不敢置信。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不顾一切,推开林芷清,冲出了院子,冲出了谢府。 楼昭菱不顾一切狂奔,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侧目。 她大概像个疯婆子。 可楼昭菱都不管,一路冲到楼府,刚好看到锦衣卫将楼府团团围住。 为首的赫然是谢时阅。 他此刻面无表情,就如同地府里爬出来的修罗,那一身赤红的飞鱼服更是将他衬得冷酷无比。 “快走!” 他身后,气势汹汹的锦衣卫正压着楼府的人出来。 人群中,楼昭菱看见了楼母、她的三个嫂嫂,和仅有五岁的小侄儿。 她们都穿着奔丧的麻衣,脸上的神情悲痛而慌乱。 楼昭菱心狠狠一揪,想冲上前,却被谢时阅拦住:“你怎么出来了?” “让我进去。” 楼昭菱试图推开谢时阅,却怎么也推不开。 此时,楼夫人被压着丛谢时阅身后过,两人四目相对。 楼昭菱悲呼:“娘——” 谁知却见楼夫人移开视线,语气冰冷:“我不认识你!你早就不是我楼家的人了,回去!” 楼昭菱心脏一阵抽痛,不敢置信的唤道:“娘……” 楼夫人被带走了。 楼大嫂抱着侄儿经过,侄儿哭着喊着:“姑姑,姑姑……” 楼昭菱伸手想要去抓他的手:“沛儿。” 却怎么也抓不住。 这时,楼大嫂却抱着孩子,喉间压抑着颤抖坚定道:“不准哭,楼家的孩子绝不流泪。” 五岁的孩子竟真忍住了不哭。 楼昭菱眼睁睁看着家人全被压上囚车,成为阶下囚。 谢时阅甩开她。 楼昭菱狼狈跌落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带走。 天下起了大雨。 楼昭菱回到谢府,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她等在正院门口,不知等了多久,看见谢时阅撑着伞入府。 她冲上前,径直在谢时阅面前跪下,揪住他的披风:“谢时阅,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我爹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通敌叛国……” 谢时阅却将披风抽出来。 楼昭菱手心一空,趴在地上,水溅了她一脸。 谢时阅垂下眼,面无表情道:“你爹有没有通敌叛国,不是你说了算。” 言罢,抬步向后院走去。 楼昭菱不放弃,哭喊着:“谢时阅,我相信我爹绝不会通敌叛国的,求你替我帮皇上求情。” 可谢时阅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昭菱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都没等来谢时阅的回应。 楼昭菱绝望离开正院。 她跑遍了京城,去找昔日与楼府交好的官员,想寻求帮助。 却无一人愿意帮忙。 楼昭菱茫茫然走在街上,不知走了多久,忽地顿住了。 只见街道尽头,一支军队入城,是一面残破的楼家军军旗,上面挂着白幡,随风飘扬,一片凄楚,身后跟着的是一副副棺椁。 她知晓,其中就有自己的父亲和三个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