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会继承您的遗志,守护国家,守护人民,您会为我骄傲的,对吗?” 忽然一阵风浪袭来,吹动钟苒左胳膊上的黑袖巾,就好像爸爸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回应她。 她用尽力气才忍住滚落的泪。 …… 从烈士墓园回到军区家属院,已经快到饭点。 一路上,钟苒遇见嫂子们骑着二八大杠买菜回来做饭。 家属院挨在一起,都是矮矮的泥胚篱笆,笑闹声从各家各户传出,都是温暖的烟火气息。 唯有钟苒家门冷冷清清。 她推门进屋,没想到陆景深也在。 男人正对着红双喜木柜上的挂镜换衣服,像是要出门。 见她回来,男人瞥见她胳膊上的黑袖巾,蹙眉疑惑:“你参加了追悼会?军区有战士牺牲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钟苒眸中一痛。 早上通知追悼会时,她才得知爸爸牺牲,她头一次慌乱拉住陆景深,求他:“景深,我刚得到消息,我爸……” 可陆景深连话都没听完,就掰开她的手匆匆上吉普车。 “抱歉,我要出紧急任务,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钟苒摘下黑袖巾,小心叠好,却转移话题:“你换衣服是要出去?”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告诉陆景深,也只不过是徒增愧疚,没有必要。 陆景深也没在意她转移话题,顺着接话。 “对,朋友搬到了附近,我去帮个忙,今晚就不回来了。” “家里就辛苦你收拾了。” 凝着男人远去的背影,钟苒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涩痛蔓延开来。 她知道陆景深说的这个朋友,是他的前女友,周文娜。 三个月前,周文娜回京市,钟苒才知道,陆景深心里藏着这么一个人。 她沉默着收拾屋子,打开衣柜,入眼是一排红裙。 陆景深很喜欢送她红裙子,说她穿红裙子好看。 所以除了部队发的军装,她休假的时候一直穿着陆景深送的红裙子。 这点独特的浪漫,让钟苒一度以为,他们一定都是彼此最爱的人。 可两个月前,她无意间在陆景深口袋里发现一张穿红裙子女人的老照片。 背面写着——挚爱周文娜。 从此之后,钟苒再也无法正视这一柜子红裙子。 如今要走了,这些裙子她也不打算带走。 她只简单收拾了几套部队常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藏着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天黑了。 这晚上,陆景深果然没来。 钟苒难以入眠,干脆围着家属院跑了个100圈,累到了极致才入睡。 次日。 距离她去警局报道,倒计时第13天。 缓了一夜后,钟苒的情绪终于平复了许多。 正午,她来到电话站,给乡下的阿妈打电话,说了要接替爸爸警号的事。 可说完,电话那头去却没有半点回应。 只有呼啦啦的风声,一阵一阵揪着心。 钟苒绷着心,忍不住轻喊:“阿妈?” 话落,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崩溃的抽噎。 “苒苒啊,你能不接替你爸的警号吗,他才刚牺牲……阿妈害怕……” 第2章 听着听筒里一声又一声的哽咽,钟苒捂着心口难受,止不住眼酸。 “阿妈,对不起……” 可听到钟苒的道歉,电话那头哭泣忽得戛然而止,像是生生掐着喉咙憋住了声音。 一会儿,那边就传来阿妈压低的话。 “阿妈没怪你……我知道你要继承你爸的遗愿,保家卫国是大义,阿妈支持你。” “……阿妈,缓一下就好了。” 可钟苒到宁愿阿妈骂她几句。 小时候爸爸一出任务就好几年没回家,是阿妈一个人做饭洗衣,照顾她生病,送她上学……她好几次撞见阿妈躲在灶台抹泪。 就连现在,阿妈也只是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问:“苒苒,那你去警局报道之前,能回来看看我吗?” 阿妈恳求的话狠狠扎在钟苒心头,她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 “诶诶!那阿妈在家准备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等你回家。” “好。” 挂断电话,钟苒靠在电话亭内,仰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找指导员批条子下乡。 军区管控严格,若是出市区都要批条子才可以。 指导员批准下乡的时间在十二天后。 钟苒拿到条子会家属院,进门就遇见要走的陆景深,见了她手中的条子,好奇问:“你批条子下乡做什么?” 钟苒小心把条子放进桌上的军绿色挎包内,才说:“很久没回去了,想回乡下看看我阿妈。” 陆景深愣了瞬,却说:“抱歉,我最近忙,可能没时间陪你去乡下。” “不如等你爸下次休假,到时候我们再回去,一起吃团圆饭?” 意料之内的答复。 钟苒手一紧,差点扯断挎包带子。 这样的团圆饭,永远都吃不上了。 钟苒背对着陆景深,深呼吸几口压下眼中难过,才淡淡说:“不用,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陆景深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出门前叮嘱。 “对了,朋友为了感谢昨天的帮忙,明天上午请大家吃饭,恰好你有空,我们一起回大院吃个饭。” 钟苒本想拒绝,但想着,离婚的事要和公公陆首长提一下。 嫁给陆景深这几年,陆首长一直拿她当亲女儿对待。 便没拒绝。 第二天上午。 钟苒穿了一身军装去了大院,以往她回大院都只穿红裙。 抵达大院,她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有人感叹。 “景深,文娜为了你回京市再也不离开,当年我就劝过你别急着和钟苒结婚,钟苒和文娜虽然长得很像,但钟苒终究不是文娜。” 话落,钟苒就听到陆景深冷斥:“你别乱说,对文娜的名声不好。” 钟苒顿了两秒,垂眸缓了下心口闷堵,这才进去。 她一进门,屋内气氛瞬间尴尬。 陆景深见她进来,起身拉开左边的位置:“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红裙?” 钟苒顺势入座:“临时执勤,没来得及换衣服。” 陆景深便没再多问。 钟苒目光从场上扫过,都是和陆景深一个大院长大的人,她都认识。 唯有一人穿着一身红裙,坐在陆景深右边,朝她递来一杯酒:“你好,我是周文娜,他们都说我们长得像,像是姐妹,难得缘分,我们喝一杯?” 钟苒没接。 “不好意思,军规规定,军装在身不能喝酒。” 周文娜端着酒杯的手停滞在空中,有些委屈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钟苒还没说话,手边就被递上了一杯茶。 她偏头看去,陆景深正蹙眉朝她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吧,没必要冷场。” 心头一刺,钟苒端着热茶想,他不是担心冷场,而是不想周文娜受委屈吧。 钟苒不欲纠结于此,点点头,一杯茶一饮而尽。 插曲过后,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周文娜一杯杯地不停喝酒,哭着说她这几年过得很不好,说她后悔跟着家人离开京市,后悔嫁人生子…… 期间,陆景深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