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这些讥讽,屋外就再也没了声响。
向晚走了。 房内再度陷入沉寂,夜色照进来,满室冷寂。 窗外凄冷的月光照进暗淡的屋内,落在了木偶上。 江稚妍定定看着,向晚挑衅的话还在耳边。 萧淮之为向晚准备的世间仅有一支的发簪,为她准备了十里红妆。 还有今日在荆钗阁里,萧淮之对她的不满和厌弃。 一幕幕重复上演。 眼前的木偶‘江稚妍’笑眯眯的,仿佛在嘲讽着她的可悲! “啊!” 江稚妍失控大喊着,她再忍不住这般折磨。 崩溃中,她拿起剪子,朝着精心雕刻的木偶狠狠扎去。 随着江稚妍松开手,木偶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连带着她的心,也成了荒芜废墟。 江稚妍连呼吸都被扼住,整个人如同快要被溺毙。Finition citron 她紧紧抓着心口,竭力想缓解那袭来的窒闷感。 却只是无力地瘫软在地,身下传来阵阵刺痛。 也让她清醒了瞬间。 她呆呆看着散落了一地,四分五裂的‘江稚妍’。 后知后觉地想把木偶拼凑起来。 锋利的木屑划破了她的双手,可……于事无补! 到最后,只徒留满手的血痕,和一身的狼狈。 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滚落。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无用! 她什么都做不到,只会成为累赘,拖累萧淮之,拖累江家,拖累所有人! 这样的她,为何还要活着? 她就该死的。 倘若她不在,所有人都会解脱,所有人都会快乐! 这般想着,江稚妍垂眸看着手腕上还未结痂的伤口。 她缓缓捡起地上的剪子,朝着手腕重重地割了下去—— 血,顺着皙白的手腕蔓延而下。 意识逐渐消沉,江稚妍无力地躺在地上,望着窗外那轮残月,缓缓闭上了眼。 …… 萧府。 萧淮之送别了最后几位同僚,刚想回房,却又在正厅顿住了脚步。 明日就是他成婚的日子,今晚来祝贺的人不少。 可唯独没有江稚妍。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白日里,他和江稚妍的不欢而散。 萧淮之蹙眉。 自己今日对江稚妍说的话,是否有些过火? 她本就心有郁结,更何况自己的确也对她许诺过…… 他是不是做错了? 心里有股隐隐的不安。 他起身,想去江府寻她。 但抬头看到夜色,一片漆黑。 他唤来小厮:“你去江府问问,这个时辰,妍儿是否入睡了?” 小厮来去匆匆,一刻不到就回来复命。 “启禀大人,江府的下人说,江小姐院里烛火已灭,应当已就寝。” 也罢,妍儿顶多就是耍耍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 反正明日他成婚,她定会到场,到时再同她聊聊。 这般想着,萧淮之转身回了房。 可整整一夜,萧淮之都睡不安稳。 他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是小时候的江稚妍。 那时的她还未经天灾,身体尚且健康。 小姑娘笑呵呵的,像个明媚的小团子。 整日跟在他身后喊着“淮之哥哥”,那笑容,和如今的向晚,几分相像。 但渐渐地,小团子不笑了,身子也越来越弱。 直到…… 江稚妍举着手腕给萧淮之看,眼中含泪:“淮之哥哥,妍儿好疼……” 萧淮之心空了一拍:“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查看伤口,却来不及触碰,江稚妍倏地消失了—— “江稚妍!” 萧淮之惊坐起身。 清晨的冷风吹进房内,一阵发冷。 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只觉心慌不已。 这时,敲门声响:“大人,您该起床去向府接亲了。” 听着管家的话,萧淮之迟迟回神:“好。” 应声后,他起身下床,换上了早就做好的喜服。 萧淮之站在喜轿旁,明明该是喜悦的新郎官,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他环视了眼周围跟着来迎亲的人,却没瞧见江稚妍。 萧淮之皱了皱眉,走到江母身旁:“伯母,妍儿呢?” 江母愣了下:“妍儿?应当还在睡,她身子不好,还是别叫她了。” “还是叫上吧,省得醒了错过了,再闹脾气。” 听着萧淮之宠溺的语气,江母叹了口气:“那我去叫她。” 话落,就转身往江府走去。 萧淮之在等着,萧府管家上前:“大人,再晚些,可要错过吉时了。” 闻言,萧淮之看了看日头,刚要开口。 却只听见一声尖叫:“妍儿——!” 脑袋空白了瞬,一夜来所有的不安在此刻扩大。 萧淮之转头就朝江府跑去。 一路狂奔到江稚妍的院内,他一眼就看到跪坐在厢房门口,面色煞白的江母。 萧淮之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他越过梁母,快步上前—— 只见死寂的房间内,江稚妍悄无声息地倒在一地碎屑之中。 她手腕上,鲜红的血色蔓延,浸红了满地破碎的木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