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还不知道自己又收获了一波同情,她初战告捷,信心满满,昂首挺胸得去过一个又一个欠债人的家。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郑大伯那么好说话的,比如田大爷的那家,各种哭穷耍赖,直到她抬出村长,那家才不情不愿得还了款。 郑晴琅离开这家不远,依稀能听到他们的咒骂声,连“克夫”都给她安排上了,她听过也就忘了,只是这姓田的一家,已经上她的黑名单了,以后少往来为妙。 一个上午,薛家兵分三路,拜访了所有欠款的人家。 除了郑晴琅全部拿下外,另外两拨人马却效果欠佳,大概只交出了他们手里一半的欠条。 “娘,你是不知道呢,那二狗家的多可恶,明明家里有鸡有猪,日子过得流油,却当着我们的面哭穷,真当我们瞎了不成。见我们不买账,直接在地上撒泼,说我们要逼死他们一家。老天爷,只是三百文钱,至于嘛!” 马宝珠嘴里噼里啪啦讲着,脸色通红,显然是被这些老赖气到了。 “三百文也不少了,哪里不至于呀,赖下来就是自家的,要我,我也往地上一躺,撒撒泼。”郑晴琅不带一丝火气说道,一副我也愿意的模样。 接着,她望向了右手边垂头丧脑的薛满仓,问道,“现在知道借钱容易要钱难了吧?” 薛满仓一脸惭愧得点点头,“娘,我算是知道了,往后打死我也不往外借钱了。” “也不是说不能往外借钱,就是吧,这钱怎么借还是有讲究的,比如说,救急不救穷,可以将钱借给真正遇到困难的人,比如生病了或者是突遭不幸之类。”郑晴琅说道。 马宝珠立马接上,“对,还有就是不能借给那些人品不好、信用不好的,不然这钱一借出去,就给打水漂一样。就算咱们手里有借条,人家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咱们又不能抄了他们的家。” “是呐,就说我和满山今天去的几家,有两家就是耍赖不给,咱们总不能当场抢东西抵债吧,这不就成了五爷手下那种人了。” 郑晴琅见大家脸色不好,知道大家都被某些老赖气到了,将昨晚就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老赖还需恶人磨,咱们不能像五爷手下那样明抢,那就让五爷派人抢呗。这些老赖以后咱们家也不需要往来了,也不怕得罪人了。” 薛满仓一听,就知道他娘有了主意,忙问,“娘,你的意思是?” “没收回款的借条有四两多银子,咱们把各处借的钱加上这些借条凑够四十多两,一并给了五爷,让他们代咱们去要债。咱们对付老赖的手段有限,但是五爷那边就是干这营生,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呗。” “哎呀,这个主意好,娘,你真是聪明!”马宝珠第一个跳起来赞同。 她暗戳戳得想着,五爷的人马出手,那些人讨不了好,正好可以给他们家出口恶气。 薛满山也没有意见,明明大哥借钱出去是帮助人,等到要钱的时候,那些被帮的人却没一句好话,真真是让人心寒呐。 薛满仓虽然也觉得这法子好,但总觉得操作起来不容易。 “娘,这五爷怕是不会同意吧?他明明可以朝我们一家要银子的,拿了借条,得应付好几家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郑晴琅却觉得这方案可行,她甩了甩手里的借条,“放心,咱们预多一些辛苦费出来就行,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就是得出了这口气,让那些欠钱不还的人吃点教训。” 薛满仓想了想,反正这些钱也收不回来,出点辛苦费让五爷那边帮忙收,他家还是赚了的,似乎不错。 “可是,娘,这还差十两银子,咱们去哪里生出来呀?真卖田呀?” 郑晴琅暂时不想卖田,她家拢共就五亩水田和五亩旱田,旱田卖不上价,水田稀缺,卖了就难买回来。 “先不卖田,你那张借条,我看过,还没到时间,大概是五爷那边听到了啥风声,才会过来催债的,既然还没到期,咱们提前还了大笔款,也算优质客户了,剩下的十两银子,谈谈分期付款吧。” “分期付款?”薛满仓等人齐声发问,他们都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对,分期付款,把十两银子拆五个月换,一个月还二两本金,利息让他算多一些。这样,五爷那边也不吃亏,应该可以的。” 郑晴琅一脸笃定得说道,双方共赢的事情,她想不到五爷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薛满仓第一次听说这种法子,不是很有信心,但是见娘亲那么肯定,心想,算了,试一试,又死不了人,最糟糕的无非就是卖地还债,他承受得住。 郑晴琅见大家没再说什么,直接拍板道,“老大,明天跟娘一起去镇上,咱们找五爷谈谈去。” 薛满仓一听娘亲要出马,连忙劝道,“娘,这事情就交给我吧,你昨天还晕过一次,今天又跑了大半天,明天就在家休息吧。” “这事就这么定,明天老大和我一起去,剩下你们几个,地里的活抓紧干上,今年可就指着那几亩地吃饱饭了。” 薛满仓算是意识到了,经此大变,他娘亲又要当家了,气势比以往都足,主打一个说一不二。 翌日,天刚刚亮,大人小孩们都起了。 从下坝村步行过去镇上,快的话也得一个时辰,得趁早出发,不然时间一耽搁,就得在镇上过夜了。 郑晴琅和薛满仓出门的时候,薛家其他人也扛着农具准备下地了,包括十二岁的薛子仁。 薛子仁是大房长子,也是独子,小小年纪就一副稳重派头,十岁起,就跟着大人们似模似样得下地干活,顶得上一个壮劳力。 他的大妹妹,十岁的薛家长孙女薛晓春,则是留在家里干活,洗洗刷刷,喂鸡喂猪,也是干活利索的主儿。 剩余三个小的,八岁的薛晓夏,二房两个男娃,八岁的薛子俊,七岁的薛子善,还是小孩子样,不指望他们能干啥正经的活,就是到处撒欢,一边玩耍一边采集家里可用的柴火野菜。 出发去镇上的一老一少,走了一大段崎岖小路后,总算来到了大路。很幸运地,他们遇到了一辆去县城的牛车tຊ,问过价钱后,一人一文钱,总算不用全程腿着过去了。 郑晴琅坐上牛车后,暗暗吐了一大口气,就刚刚走那段路,她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要真的继续走下去,到了县城,她指不定说不出来话了。 薛满仓倒没什么感觉,上了车后,还有心情和车夫聊天,两个人天南地北聊得十分乐呵。 郑晴琅虽然没有参与两人的交谈,但是耳朵一直支着认真听着。 虽然她有原身的记忆,但是原身也不过是一个安守小山村的农妇,对于外界的信息知之甚少,所以有机会,她都会下意识得接收信息。 等到薛满仓和车夫停止交谈,她也从疲累中缓过来,才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 滇中地区山川环绕,川泽渟泓,正值春天,更是道不尽的万物勃发。万千绿树,奇花异卉,鱼跃莺飞,和谐的春风爱抚行人的脸,满目山明水秀更是暖人心。 “呼……”郑晴琅吐出一口浊气,再一次觉得,穿越到这里,似乎不是件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