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前马后,跑得气喘吁吁。 傅应绝看得脑门突突直跳。 另一边,傅锦梨粘在落安身侧,垂着脑袋将落安衣裳上的印子拍干净。 胖丫头小脸掖着,长睫随着眨眼的幅度细微颤动,很是认真地拿袖子给他擦。 落安心下发酸,发软。 他抬手揉着傅锦梨毛茸茸的脑袋顶,声音跟平时一样温柔。 “不碍事的。” 不碍事,傅应绝只是衣裳是深色看不出来,其实两人谁都没讨到好。 落安纵使有万般神通,可法则并不偏爱半神,祂对世人更加纵容。 在不允使用某些能力的时候,他对付傅应绝也是吃力。 傅锦梨摇摇头,固执地将那道留在落安白衣上的浅灰抹掉。 她只是觉得,夫子身上,不该出现这种东西。 何止是夫子,甚至是她爹爹,身上都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 可是两个大男人气昏了头,一个不让一个,现在看起来似乎都是没什么大碍。 可是…… 方才,下手的时候,两人是直奔对方性命去的。 第403章 叫你爹爹来 离谱又突然,平时瞧着这两人也不像是会掐起来的样子。 一个虽然武力值爆表,嘲讽值拉满,但是性子怪,不耐烦跟人动手。 另一个更是冷冷清清,见面三分笑。 现在好了,突如其来的一仗,到头来累到的只有傅锦梨一人。 “坐介里~” 傅锦梨拖着放在中极殿内的小凳子,那凳子是给她坐的,每个角落都放一个,防止这胖丫头自己玩累了一屁墩儿往地上躺。 她一手搬来两个,挨在一起。 又去喊一南一北坐着的傅应绝跟落安,“爹爹介里,夫子这里!” 小梨子跑着累累了,夫子跟爹爹坐一块儿,方便! 可亏她想得出来,现在将两人凑在一起,不互相给个大逼兜都是好的。 果不其然,两人嫌恶地对视一眼,都扭开头去。 傅应绝冷声,“朕就坐这儿。” 落安:“不用管夫子,你忙你的。“ 抗拒溢于言表。 可是傅锦梨死死地拧起了秀气的眉头,她抬起脸来,嘴巴粉嘟嘟地,挠了挠自己的小胖脸。 “乖乖累累了,累累了爹爹,小梨子小孩儿,小孩儿干活累累。” 夫子tຊ,爹爹,不懂事! 小孩儿一撅嘴,开始指指点点,“不听梨子话!我收拾,收拾收拾就,听话~” 最后不懂事的爹跟夫子,都被小孩儿老老实实地按在了凳子上。 那凳子傅锦梨坐着都踩不到地上,可换做两个大男人坐在上头,两条长腿都别别扭扭地曲着。 于是中极殿内的情形又一次怪异起来。 插着腰的小姑娘两腿分开,奶凶奶凶地站着。 在她前头—— 一身玄袍的帝王不耐烦地坐在矮凳上,两条腿大开,支肘撑在膝上,脸上看起来暴躁得很不好惹。 另一个一身白衣的,坐的倒是端正,清瘦修长的手掌就好好放在自己腿上,出尘中带着笨拙的乖巧,原本浅色的唇也被他抿成一条泛白的直线。 两种画风。 凳子挨得近,两人身量又高,坐下去后难免肩部轻蹭。 脸色更难看了。 可惜了,傅锦梨不是个能看懂人脸色的。 小奶音一阵一阵地,苦口婆心教导自己不听话不懂事的爹爹跟夫子。 “好朋友,不打架,打架叫你爹爹来~” 她也是打过架的人,当初被赵驰纵跟薛福蔚吓得不敢回家。 当初小粽子跟小蔚还有小梨子爹爹都来了! 所以她晓得的,好朋友打架,要叫爹爹来! 傅应绝嗤了一声,脖颈侧开,懒得看这笨丫头,脸臭得要死,”我爹早死了。” 他既不喊父皇,也不说朕,先帝在时,也得不了他几句唤。 傅锦梨一呆,一时也没怎么反应过来,她慢慢地闭上嘴巴,眨了一下眼睛。 还不等她想清楚傅应绝那话的具体含义,落安又说话了。 落安还是思索了一下的,唇角被他抿得更紧了,最后,却是轻声和缓道—— “夫子没有爹。” 傅锦梨:? 一个死了爹,一个直接没爹,到头来,这一屋子人,就她一人有爹。 傅锦梨本就时灵光时不灵光的脑袋瓜到这儿直接罢工了。 “没有.....没有爹爹哇..”小丫头磕磕巴巴地,气焰渐渐灭了。 小心翼翼地去望一眼傅应绝紧绷的侧颜,又迅速地瞥了落安安静又淡然的眸子。 这..... 这...... 胖娃娃抠了抠自己的小手,脑袋里头都转飞起来了,也没人给她说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爹爹没有爹爹,夫子也没有爹爹。 如果..... 胖娃娃忽然倒抽一口气,赶紧地将头甩出了残影。 “不可以!” 小梨子不能没有爹爹! 胖娃娃忽然出声,一惊一乍将两个大男人都唬了一跳,侧目看去—— 前头还在兴师问罪的娃娃,变脸跟变天一样,嘴角一点一点地撇了下去,圆弧状的大眼睛也开始低搭下来。 傅应绝眉心一跳,哪里还管自己是不是气着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哄。 落安也是心口紧了紧,张嘴欲问。 谁知—— 傅锦梨强忍着哭意,小嗓子软糯可欺,说出口的话却可谓虎狼之辞。 “小梨子给,爹爹夫子,当爹爹,爹爹夫子,有爹爹,小梨子也有爹爹。” 傅应绝:? 落安:? 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这一天过得含爹量极高。 到现在,落安甚至都快想不起自己到此的目的是什么了,不着调的父女俩是当真害龙不浅。 可是还有更过分的。 傅应绝这么大个皇帝了,竟跟傅锦梨用的是同一个脑子。 只听他道,“朕不跟他一辈。” 落安麻木地闭上了眼。 够了。 真的够了。 “好了。”落安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在父女俩都停下来之时,他找回了一丝理智。 有些事情真的得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陛下满腹疑问,不该在这儿同落安争所谓长短。” 落安抬起睫,潋滟的双目平静无波。 他望着傅应绝,一字一顿,“能叫你知晓的,已全然告知,该如何做,全看您。” 全看他。 话题忽然又郑重认真起来了。 因为落安的身份,所以这话由他说来不可避免多了挑衅的意味。 傅应绝外露的情绪也丝丝缕缕缩回了身上,浅眸沉静,跟落安极黑的瞳色反差极大。 不着调的时候是一副样子,正经起来又是另一副样子,落安对他如今也算有几分了解了。 他迎着傅应绝无形倾斜而来的压迫,从容道,“她何去何从,也全看您。” 傅锦梨何去何从,落安左右不了最终结果,一切,都看傅应绝。 傅应绝眉骨轻抬,薄薄的眼皮上撩,舒展开,可眼尾挑起,凌厉带刃。 “是吗。”似是而非,语气危险中伴随着凉意,“恰合朕意。” 最好是,都由他一人主定。 两人又说起了傅锦梨听不懂的话,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仅是一个浅显的对视,都恨不得灼出烈火将对方绞杀。 落安一侧的唇挑起一瞬,又悠悠地落下,最后扯得平直。 黑得泛起幽蓝的双目,在傅应绝眼前变了模样。 像是金滩上余晖斜照落下的光点,点缀着从眼尾的框线里晕开,弥散着丝丝缕缕在神圣与妖冶边缘徘徊的金砂。 浅金色的瞳孔。 跟傅锦梨剔透染蓝的不尽相同,可傅应绝只感到一阵熟悉扑面而来。 直觉与敏锐告诉他,落安所说,是真的。 他是傅锦梨的父亲,他所说也无一言假。 这样的认知叫傅应绝难以自抑地狂躁起来,喉结在修长的颈间滑动,凸棱起的青筋攀爬在上,可是他脸上不动声色。 “是个人,都能瞧出来她像谁。” 这话是对落安这样霸道显露瞳色的反击。 就算跟傅锦梨有相似之处又如何,傅锦梨那张脸,天真与邪惘,就连眼睛上扬的幅度,都跟傅应绝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真真正正,由他血脉所养。 两人都在隐晦地宣誓着什么,无声无息的战场在两人抵触住的肩部展开,谁都不肯退一步。 傅应绝不知落安跟傅锦梨怎么回事,他也不想去知道。 那样的东西,如果可以,他更愿从未存在过,可落安只要还杵在眼前,他所不知道的那段经历,就依旧会横亘在世。 落安的出现太过凑巧,太过诡异,正正好卡着这个点,傅应绝合理怀疑他的目的。 落安似乎是知晓他的心念,疑心病重的帝王,荒唐闹了一回也不会叫人忽略他的手段与智谋。 “你之所行,谓我所想。” 傅应绝所做的,也是他所想要的。 所以,不必提防他。 最后似乎还是落安先让了步,毕竟两人性格不同,但有一点都是出奇地一致。 眼见着两人越说越深奥,傅锦梨左右张望,脑袋摆动带着腮边的肉肉软软颤着。 “爹爹,夫子.....” 她看不懂,但不想被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