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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开头，咬着下唇没再辩解。 空气安静了片刻。 等脚步声在耳旁响起，我顿了瞬，抬起头看见明舒走到了自己面前，顿时紧张地忘记了呼吸。 气氛忽然变得很奇怪。 如果是以前，明舒大概会拿起旁边的毯子给我盖上，让我注意身体别着凉。 可现在…… 我怔住，等了几秒：“小叔？” 明舒像是才回过神，恢复冷硬目光：“你房间少了很多东西，是怎么回事？” 我心跳漏了一拍，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我……把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了。” 明舒皱了皱眉，从心底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但宿醉醒来后头疼，他没多想，转身重新上了楼：“等会儿让王婶把床单什么的换了，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闻言，我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因为撞见过我曾经抱着他的外套舍不得地嗅了嗅，他就以为我还会那样没有分寸。 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自作多情，把他对晚辈的关心，当作偏爱了。 我没有喊王婶来，而是亲自回房间将床单扯了下来。 明舒走后，我因为一夜没睡，在房间里睡了一天。 再醒来，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打开一看，是穆偲梨发来的消息和照片。  【漪漪，我和你小叔要去马尔代夫玩几天，你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找吴秘书哦。】 我没有点开那些照片，因为能猜到上面该是什么内容。 从两个人在一起后，穆偲梨就很喜欢发她和明舒的合照。 明舒那样低调的人，也纵容她，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爱了。 或者，也是有警告我的意思吧。 刚开始，我的确会哭到失眠，哭到崩溃。 但现在对我来说，明舒就是“小叔”，就是一个亲人。 穆偲梨将来一定会嫁给他，那也是我的亲人。 我回复道：【好的，祝你们玩得开心（笑脸）。】 第5章 回复完，我静坐了很久。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清理得不剩下什么了，明舒但凡只是将门开一个缝，都会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察觉我要离开的想法。 可从20岁和他表白之后，他就搬去了三楼，而且经常不回来住。 也还好，正是这样，我才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翻到相册。 里面记录着这十年来我与明舒的过往，记载着曾经的美好。 一张张翻过照片，看着曾与明舒去过的那些地方，我心里动了动。 我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离开的倒计时，然后，给自己做了一个离别计划。 倒计时第10天。 我来到了市中心摩天大楼的顶层餐厅。 18岁生日，明舒为我包下了整层举办宴会，为我准备了一场轰动全城的烟花秀。 那年，所有人都说得罪明舒也不能得罪我，因为我是他宠爱的小公主。 我还记得，那时他只对我一个人温柔。 他说，他会永远宠着我，会永远对我好。 可永远的期限，太短。 我咽下最后一口，明明是和当年一样的菜品，却那么苦涩。 倒计时第9天。 我来到郊外的水漾湖公园。 当年我高考，赶上明舒公司最忙的时候，可为了帮我纾解高考前的压力，明舒推掉了所有工作，每天陪我来这里散步。 他鼓励我，说我一定没问题，不用担心。 他安慰我，就算失利，他也可以养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一个人走完了全程，离开时夕阳西下，我的影子被隐没在黑暗中。 倒计时第8天，我又坐了一次和明舒一起坐过的摩天轮。 倒计时第7天，我去了陶瓷店，将我和明舒一起亲手做的杯子，亲手砸个粉碎。 第6天，我去了明舒手把手教我马术的马场。 第5天，我去了和明舒漫步过的海边沙滩。 倒计时第4天，我计划故地重返的最后一个地方。 那是五年前，我向明舒表白的那间餐厅。 我还记得，当时明舒是怎样变了脸色，是怎样愤怒离开。 “梁今肃，我是你小叔，我对你只是对晚辈的关心。” “你还小，认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就当没听过这句话。”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就把你送走！” 我来到餐厅，环顾着早已翻新的装潢，安静站在当中，深深叹了口气。 就连最后一点记忆，也不复存在了啊。 早该放下的。 早该醒悟的。 无用的坚持，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我擦去眼角坠出的泪花，离开餐厅，在漆黑的夜里走了一晚。 凌晨回到别墅，明舒回来了。 他带着很多东西，一进门就招呼我过来。 “偲梨给你带了很多礼物。” 项链、耳环、甚至还有好几套礼服。 我怔怔看着这些，摇头拒绝：“谢谢，不用了。” 我就要走了，连明舒送的东西都不会要，又怎么会要穆偲梨的礼物。 明舒怔了下，记得从前不管送我什么，我都很高兴。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淡淡的？ 他皱起眉：“你是不是对偲梨还有意见？我希望你明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这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我看见明舒右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狠狠一怔。 明舒从来不戴这些东西，那说明这戒指只能是……婚戒。 我心脏停了瞬，原来去马尔代夫，是为了求婚。 我猜到明舒会娶穆偲梨，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女人那样好。 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戒指……很好看。” 明舒嗯了声：“我准备结婚了。” 第6章 我攥紧了手。 低头淡淡扯了扯嘴角，再抬眼时已经一脸平静：“恭喜小叔，婚礼定在了什么时候？” 明舒顿了顿：“这个还没具体定下来，偲梨说想在海边举行婚礼，所以我打算要等天气凉一点的时候再去。” 这样也好。 只要他能幸福，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我点点头，想了很多，还是只能说出一句：“恭喜。” 转身想上楼时，却又被明舒叫住。 “偲梨希望你能做她的伴娘，我希望你能答应她。” 我脚步一顿，硬邦邦地开口：“伴娘一般都是朋友闺蜜来当，我一个晚辈，不合适。” 况且，我就要离开。 无论如何，也参加不了他们的婚礼。 说完，不等明舒再说话，我就快步回了房间。 靠着门板深吸了口气，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得知明舒不日就要结婚，母亲语重心长：“那到时候咱家可要送份大礼，漪漪你也是，要记得小叔的恩情，好好报答他。” 我点了点头：“我会的，妈。” 决定离开的那天，我就想过一定要还清明舒这些年的恩情。 不过明舒什么都不缺，或许对他来说最好的报答，就是我的彻底离开和不纠缠。 我坐在桌前，仔仔细细算了这10年来明舒在我身上大概花费的数额。 父母每年给我卡里打的钱，加在一起应该够了。 还有2天，我就要离开。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明舒有个郑重的告别。 第二天，明舒很晚回来。 我在客厅等他，叫住他上楼的脚步：“小叔，明天是我生日，你能陪我过吗？” 从20岁之后，他已经5年没有参加过我的生日宴会，陪我过一次生日。 我只想这最后一次，他能陪我过生日。 明舒顿了顿，似乎早就忘了我的生日。 他皱起眉：“你朋友都是年轻人，我来了他们不自在。” 不，只有我们俩。 但我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我知道，说了，明舒就更不会来了。 我就这样看着明舒。 明舒心底浮起一股怪异，好像我生日那天会发生什么一样。 “梁今肃，我警告你不要再有什么心思。” 我咬了咬唇：“没有，我保证……” 只是想有一个正式的告别而已，哪怕他并不知道。 明舒盯着我，不知为何，他没办法再一次说出拒绝的话。 沉默半晌，他语气冷硬地问:“你要在哪里过生日？” 我松了口气，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 “临江楼，晚上8点。” 明舒转过身：“我有空就去。” 说完，就抬步离开。 我目送他的背影，回房间时，手机上的时间正好跳到00:00。 倒计时，1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