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苏明月和王卫国家庭幸福,有了自己的孩子,叶蓁蓁也不再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 秦霄觉得,自己也该放下了。 叶蓁蓁知错能改,和她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这次回家,他会和叶蓁蓁好好谈一谈,从今往后,他们就坐正常的夫妻。 回到家。 秦霄刚要开门,苏母有些尖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二十年前那个算卦的说得真准,这叶蓁蓁过得越不好,咱家就越旺,当初刚把她扔了,你爸就被调回首都了,现在她一闹离婚,你爸又升官了。” “明月啊,我就说你当初给她下药,让她嫁给秦霄是便宜她了,就应该把她嫁给村里的老光棍,说不定咱家能过得更好!” “我这次一来是看你,二来就是要再好好作践作践她,争取让你和卫国,能被早点调到首都去,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秦霄的手僵在门把上。 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秦霄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女儿的苏阿姨,会这样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败坏叶蓁蓁的名声。 那他之前对叶蓁蓁的所有偏见,是不是也不对? 秦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悔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 却在即将赶到卫生所的时候,意外遇到了政委媳妇。 “陆营长你回来了,离婚报告已经批下来了,你记着去拿。” “离婚报告?” 秦霄的表情空了一瞬,心里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追问道:“什么离婚报告?” 政委媳妇比他还诧异:“还能是什么离婚报告,你两个月前不是和叶蓁蓁都签了离婚申请?离婚报告在你出任务那天就批下来了。” “苏大夫当天就领了离婚证,人都离开军区了。” 叶蓁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霄只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明明她在时,自己并不关注她,可现在她不在这里了,秦霄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秦霄就走到了卫生所后面的单人宿舍。 那里没人住了,门上落了锁。 秦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枯坐许久。 与叶蓁蓁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耳边回荡的却始终都是,政委老婆让他去取离婚证的话。 “我早该知道的……” 他苦笑着低下头,心中懊悔。 他早该察觉到的,叶蓁蓁的种种反常都是她要离开的预兆,可他从未关心过。 …… “哐当哐当” 火车行驶在轨道上,接缝处碰撞产生连续而有节奏的声音。 叶蓁蓁靠在车窗上,看着眼前不断倒退的风景,神情平静。 火车已经驶入了市区,到站提示音响起。 “列车前方到站,首都南站。” 叶蓁蓁和着拥挤的人流下了火车,她站在火车站,望着前路,眼中满是坚定的希望。 出了车站。 她在路边花两毛钱,吃了一碗热汤馄饨。 热气扑在脸上,唤醒了沉睡的精神,她舀了一勺热汤,身子瞬间暖了起来。 不急不缓地吃完馄饨,叶蓁蓁擦了擦脸。 原本她在上火车的时候,还有过犹豫,首都有苏家、有陆家,呆在这里早晚会和他们遇见,但她转念又想,首都这么大,要遇见谈何容易。 更何况,她已经被那些人耽误了一辈子,难道还要再因为不想遇见而耽误一生吗? 想清楚这些,她在碗底压了两毛钱后,起身离开。 当天,叶蓁蓁在招待所办理了入住。 很快,她就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在附近找到了一份中医馆的工作。 不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二十块钱的工资。 …… 三年后,首都。 中医馆准备打烊了。 叶蓁蓁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病人的脉案和用药情况。 突然,大门被“哐啷”一声推开。 一个男人扶着腰,“哎呦哎呦”地挪了进来。 男人戴着只剩一个镜片的墨镜,一头半长卷毛,身穿皮衣,打扮得很时髦。 只是他拖着腿,扶着腰,满身尘土,身上脸上都有擦伤的血痕,胳膊也不自然地挂着,看起来摔得不轻。 他用自己仅剩的那只好手“砰砰砰”地捶打柜台,声音称得上是鬼哭狼嚎。 “大夫!大夫呢!快来人啊!” 叶蓁蓁从柜台后抬起头,与男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明显愣了一下。 “我就是大夫。” “啊?” 男人微张着嘴,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似乎没把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和老中医联系在一起。 “咔嚓” 在他愣神的空档,叶蓁蓁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帮他把脱臼的胳膊扳了回去。 “啊——!” 男人后知后觉的尖叫持续了十几秒,差点冲破房顶。 叶蓁蓁皱着眉,无声嫌弃。 男人尖叫完,夸张地喘着粗气,一脸生无可恋:“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叶蓁蓁冷着脸笑了笑,语气诚恳:“说了也疼,而且你在疼之前,还得先怕一会儿。” 男人愣了愣,目光呆滞地点点头。 “有道理。” 片刻后。 男人瑟瑟发抖地趴在诊疗床上,双眼紧闭,两只手死死抓着床上的白色罩布,表情堪比即将上刑。 “开、开始了吗?” 他抖得牙关都在打战,浑身止不住哆嗦。 叶蓁蓁按着他腰胯的骨骼,“咔嚓”一声,又是一阵直逼耳膜的尖叫。 正骨的咔嚓声和尖叫接连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与之同时,军区。 “什么?失联?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秦霄同志!” 军区首长放下手里的电话,背着手,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紧接着,他大手一挥,给一旁的王卫国下了指令。 “你带着全团的战士去找,务必把秦霄同志活着带回来!” “是!”王卫国收敛了嘴角不易察觉的笑,挺直腰杆,敬了个礼。 出任务之前,他回了趟家,这时的苏明月已经怀上了三胎。 此刻听到他出事,竟直接笑了起来。 她当初之所以嫁给什么都不如秦霄的王卫国,就是因为她知道,她穿进的是一本糙汉文学,王卫国才是主角。 而秦霄只不过是女主苏明月的青梅竹马男二。 秦霄注定会死。 “太好了!只要他一死,你就能调到首都了!我们就能回首都了!” 夫妻俩喜不自胜,抱成一团。 茂密雨林。 秦霄靠在一棵大树根部,多处中弹、失血过多,已经让他的意识趋近模糊。 整个雨林中大树参天,几乎看不见一点天空,到处都是潜藏的危险。 他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勒在自己受伤的腿上,紧咬牙关,出了一身冷汗,在布条上打了结,他倚靠着树干剧烈喘息。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叶蓁蓁的身影,意识模糊的他,嘴角竟浮起一丝微笑。 “倩倩……我好想你,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敌人还在靠近包抄,四周传来轻微的树枝断裂声。 秦霄耳朵动了动,握着步枪的手不住收紧,目光也变得凌厉。 他的枪里还有子弹,他的心里还有想见的人,就算命运让他此刻死去,他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秦霄咬紧牙关站起身,一把将头盔扔出去。 “啪、啪、啪” 机枪扫射,木屑四溅。 他靠着树干,一次又一次扣动扳机,每一次都是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敌人的坚决反击。 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尽管他的意识已经趋近混沌,可他还是凭借着日复一日的训练成果和战斗本能,强撑着打出一枪又一枪。 直到他耗光最后一颗子弹。 敌人围上来的时候,他抽出匕首,做好战斗准备,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倩倩,对不起,我不能亲口跟你说抱歉了。” 就在他准备和敌人近身肉搏时,援军到了。 …… 半夜。 叶蓁蓁猛然惊醒,她一身冷汗,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怦怦直跳。 她捂着胸口,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温热的水流经肺腑,她才勉强觉得好了一些,回忆起刚才的梦,她的手还是止不住发抖。 她梦见秦霄死了。 死在雨林中,死在敌人的包围圈里,他打空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死在了肉搏战中,死在……上辈子的同一天。 “秦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