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吃完,夜色已深。
从格桑家出来,夏清菡一抬头,便对上傅秋水的眼。 “上马,我送你回去。” 要是以前,夏清菡听到这话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 从前两人同骑一匹马时,傅秋水结实宽阔的胸膛会紧紧贴着她的背,如同环抱一般。 每次她的心跳都比马蹄声还要急促。 可现在,夏清菡只是垂眼轻声拒绝:“不用了,要是格桑看见……” 傅秋水立刻皱起了眉:“跟她有什么关系?” 本就清冷的嗓音越发透出寒意,让夏清菡心尖一颤,止住了话头。 傅秋水朝她伸出手,又重复了一遍:“上马。” 夏清菡看着深沉的夜色,想想自己单独回去的确不安全,就没再拒绝。 她没有去牵傅秋水的手,而是隔着衣料攥住了他的手腕。 傅秋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多看了夏清菡一眼,眸中神情莫名。 他没多说,一把将夏清菡拉了上来。 夏清菡刚上马,傅秋水身上浓郁的藏香就涌入了鼻腔。 她瞬间僵滞,竭力控制自己躲开身后男人坚实温热的胸膛。 可傅秋水却毫无感觉,一夹马肚,跑了起来。 夜晚的林芝气温骤降,凛冽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 夏清菡无端想起第一次与傅秋水共骑的时候。 两年前,藏区举办赛马大会。 夏清菡第一次见到那样野性恣肆的傅秋水,仿佛草原上的王,轻而易举地赢了比赛。 而傅秋水在赢下比赛后,竟骑着马过来,将她拉上马,在众人羡慕惊诧的目光中,带着她绕场三周。 夏清菡为此脸红心跳了好久,还以为傅秋水也对她有意。 后来才知道,是傅秋水知道她当时工作推行受阻,用这种方式帮她融入这里而已。 夏清菡回神,心和夜风一样冷。 没过多久,傅秋水勒紧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到了。” 夏清菡立刻收起心思,下马道别:“多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 说着她准备离开,却被傅秋水叫住。 “夏清菡。” 傅秋水很少叫她的名字,每次听到,她都心尖一颤。 夏清菡停在原地,仰头看去,就看见他皱起的眉。 “格桑很喜欢你,真心拿你当姐姐,你不要总是拒绝她的好意。” 夏清菡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心里顿时一刺。 傅秋水竟然这么在乎格桑的情绪,可她就是知道这点,才特意想要避开,也不行吗? 夏清菡没法解释,只得应下:“我知道了。” 傅秋水这才舒展眉头,恢复了清冷的模样:“下个月就是格桑生日,她要是邀请,你别再拒绝。” 下个月…… 夏清菡皱了皱眉,下意识开口:“我可能不能……” 话刚出口,她就看见傅秋水眉头皱得更紧。 夏清菡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点了点头:“好。” 傅秋水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夏清菡忍不住喃喃:“抱歉,我可能要失约了……” 第二天没有排班,夏清菡难得休了假,就去打印店把相机里的照片冲洗出来。 她自小受摄影师父亲的影响,喜爱摄影。 这两年做援藏医生,也没少拍照。 夏清菡想把照片都整理一下,风景照邮给家里,在林芝拍下的人物照就送给本人。 算是……离别礼物吧。 夏清菡想着,手上将一张张照片边看边分类,却在看到下一张时,心猛地一颤。 那是唯一一张……傅秋水的照片。 傅秋水不爱拍照,这张还是她悄悄抓拍的。 那是义诊途中,漫山翻飞的五彩经幡下,一身红色藏袍的傅秋水双手合十、垂眸祈福。 而他身后的不远处,正是难得一见的日照金山,为他的身影也镀上了神明般的光。 夏清菡心随幡动,下意识举起相机留下这一幕。 现在看着照片上傅秋水的脸,冷峻之外,还透出一丝宁静的悲悯与温柔。 夏清菡轻抚照片,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舍。 可她明白,她不能再留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