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义诊结束,两人回到医院,天色已经擦黑。 林思涵还想抢背包回来清洗,却被夏吾躲过。 “你看了一天病人,比我累多了,还是我来洗,你早点休息吧。” 于是转身,潇洒地挥手离开。 林思涵争不过,只能叹了口气,上楼回宿舍。 可刚到门口,一抬眸,看见一个熟悉人影。 那人一身藏袍,闭着眼眸,一手掩在宽大藏袍中,一手静静捻动佛珠。 仿佛出尘的神明,在此刻降临她门前。 第16章 林思涵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怔怔叫了声:“桑吉嘉措……” 话落风起,吹起男人额间的碎发,露出那双锋利的眼眉。 熟悉的冷冽目光落在林思涵身上,让她心间猛地一滞,呼吸停滞了一瞬。 ……果然,不论多久,再见到桑吉嘉措,她还是无法做到无所触动。 夜色深黑,星子闪烁,月牙高悬。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两人相望无言。 还是林思涵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来做什么?” 她没有移开了目光,只静静桑吉嘉措对视,竭力维持着平静。 还强撑一个笑,装作和以前一样,开玩笑道:“不是要和格桑结婚,怎么还跑这么远?” 话没说完,便被桑吉嘉措皱紧眉头打断:“不是我。” 林思涵被这无头无脑的话砸得愣住:“什么不是?” 桑吉嘉措捻珠的手一停,上前一步,看向林思涵眼底,话语真挚:“和格桑结婚的不是我。” “格桑一直都有男朋友,我只是她哥哥。” 此话一出,林思涵神色一僵,思绪都停滞了一瞬。 “男朋友?” 林思涵神色僵滞,怔怔看向桑吉嘉措,眸中满是错愕。 她脑中飞速旋转,看着他真挚不似说谎的表情,心中无限震惊。 格桑有男朋友,那自己以前误会的那些算什么? 林思涵心中颤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就桑吉嘉措从怀中拿出一封请柬。 “这是格桑给你的请柬。” 林思涵接过那请柬,还不等打开,目光便被桑吉嘉措手腕上熟悉的手绳吸引。 那根熟悉的,坠着珊瑚珠的手绳,又系在了他的腕间。 林思涵眼眸一颤:“这根手绳不是送给格桑了吗,怎么会又到了你这……” “是借给格桑。”桑吉嘉措纠正她的说法,“格桑借来学习,想给男朋友也编一条。” 他话语轻轻,却在林思涵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是这样……” 她想到自己之前因为这手绳吃的醋,闹的别扭,更觉自己可笑。 林思涵压下翻涌的情绪,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参加,却听桑吉嘉措声音低沉,吐出一句温柔的话语。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我不会给旁人。” 林思涵怔了几秒,下一瞬,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桑吉嘉措。 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实在太不像桑吉嘉措能说出来的了。 却不想,撞进一双清明的眼眸。 不知是月色温柔还是灯火温馨,她竟看到了那双向来冷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温柔。 好像冈仁波齐山上的冰川就这样融化,成了缠绵春水。 林思涵第一次被他这样注视,心顿时猛然跳动。 “你……” 她缓缓开口,不知说什么,就见桑吉嘉措红了耳尖,默默挪开了视线。 转移话题道:“如果你实在忙碌请不下假,格桑也理解的。” 那视线一挪开,她便猛地回神。 后知后觉涌上一丝惆怅——原来桑吉嘉措也能对她这样温柔的啊…… 她垂眸轻笑,眼眸却流露出一丝脆弱的悲伤。 犹豫良久,才开口:“我会尽量请假去参加的。” 桑吉嘉措不知林思涵心中所想,只听她应下,不由得眉心一轻。 “你没有直接拒绝就好。” 他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林思涵听到他的话,神色一怔,有些不解:“怎么这样说?” 桑吉嘉措看着她的双眸,犹豫片刻,才开口:“我以为你会不想见我。” 他神色一沉,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愧疚。 “你的离开和那通电话让我想了很多。” 桑吉嘉措眉头越皱越深,眉间郁结着浓稠的情绪。 “你以前对我的好,是我太迟钝没发现,现在……” 他垂下了眼眸,风吹过额发,露出眸间深藏的脆弱。 “现在我后悔了。” 第17章 风吹衣动,将这声饱含愧疚的“后悔”吹散在两人间。 林思涵看着桑吉嘉措,看着这张以前深感迷恋的脸,说没有触动是假的。 可听到他诚挚的忏悔,心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震惊。 只有些淡淡的涟漪,静静等待,便恢复了平静。 林思涵对上桑吉嘉措那σσψ双深感亏欠的眼眸,心蓦然一沉。 “晚了,桑吉嘉措,已经晚了。” 那些深沉爱意,爱而不得的悔恨,不得不放手的不舍,都被那通电话消解。 她已经想开了,决定彻底放下了。 答应参加婚礼也只是想了却最后的牵绊。 她眉眼笑得温柔,声音也轻得仿佛随时能散在风里。 桑吉嘉措愣了片刻。 他没想到林思涵竟这样决绝。 林思涵轻轻摇头,似是不愿多说,要绕开他走到门口。 “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林思涵的语气分明温柔至极,却让人只觉冷漠。 桑吉嘉措却听得心中一颤,只觉她分明站在面前,却远的好像隔了一整个世界。 眼见林思涵径直开了门要进屋,他心口无端生出一丝叛逆,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 “别走。” 这声音仿佛不接思索脱口而出,还带着细微的颤抖,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静。 林思涵眉心一蹙,心不由得一颤。 “你……” 话没说完,便被桑吉嘉措打断:“对不起。” 他为自己之前的忽视诚恳道歉。 “我知道晚了,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桑吉嘉措眼眸流露出一丝不舍:“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那天晚上,他听着林思涵哭泣诉说这些年对他的爱而不得,心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相处两年,林思涵对他的好,他不是全无触动。 只是……他太迟钝了。 桑吉嘉措攥紧了手,心中生出一丝对自己的愤恨。 直到林思涵离开,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林思涵的感情。 他花了一周时间,静坐梳理,才终于理清自己的感情——他心里也有林思涵。 于是在格桑的鼓励下,不远万里到了阿里。 只看了林思涵一眼,他便坚定了自己的情谊。 却不想,竟听到林思涵说这样的话。 桑吉嘉措那张冰山面具再维持不下去,他急切地想要和林思涵解释,想要一个机会。 希望她能原谅,能—— “算了吧。” 桑吉嘉措的急切挽回只收到了林思涵冷漠的回复。 “桑吉嘉措,我们就这样,做回朋友吧。” 林思涵静静看向他,将他的手拽下来,眼眸决绝:“我们就这样就好。” 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 桑吉嘉措再挽留不住,只能听着关门声响起。 仿佛在嘲笑他的失败。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了。 桑吉嘉措想到刚才用视线细细描摹的林思涵的眉眼——她眼角有颗小痣。 老人家说,眼角有痣的人优柔寡断,重情义,易哭泣——才不是。 他摇了摇头。 桑吉嘉措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无言苦笑。 林思涵分明决绝又不留情。 他犹豫许久,才轻叹一口气,抬脚离开。 纵使林思涵不愿,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伤害。 第18章 第二日。 清晨,林思涵推开门,一切风景如旧。 如果不是手中的请柬,她几乎要以为昨晚桑吉嘉措的出现,是一场梦境。 那请柬她看了,日期定在十天后,正好是格桑的生日。 她还有时间犹豫。 林思涵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疼痛的脑袋,缓缓下了楼。 今天还有患者要看,可不能耽误了。 刚下楼,就看见夏吾一身冲锋衣,手里拿着车钥匙,似乎正要出门。 她含笑打了声招呼:“早!” 夏吾也回以一笑,只是目光落在林思涵脸上时,眉头顿时皱起。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林思涵一愣,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虽然今早确实脑袋有点痛,但是……” 她不在意地笑着挥挥手:“可能是没睡好,没事的。” 托桑吉嘉措的福,昨晚,她一夜辗转未能安眠。 好不容易入睡,破碎的梦境中,也都是桑吉嘉措。 这两年和他在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