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拳若是砸在她的身上,她肯定要一命呜呼。
为了沈睿的安全考虑,千万不能惹怒现在的沈君屹。 沈君屹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不是以前,能被她家里呼来喝去的童养夫了。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他在部队是个什么军衔,可刚才他那个手下一口一个沈军长的叫着,想必他在部队的地位不低。 更别说他还要和司令的女儿结婚。 沈君屹刚才虽然说有上级的指示才可以放温狄,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许岁宁觉得,放不放温狄,应该就是他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 可他不愿意。 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听说了她要和温狄结婚? 虽然沈君屹不喜欢她,可到底曾经和她结过婚。 以他那样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她带着他的亲生儿子嫁给别的男人。 许岁宁暗自思忖着,动作越发小心谨慎。 沈君屹的伤口很深,加上又出了太多血,伤口周围都是血迹。 许岁宁小心翼翼为他把血迹擦拭干净,又动作轻柔的帮他把伤口清洗了一下。 “可能会有点疼。” 她拿着碘伏的时候,轻声提醒了一句。 刚才只是用碘伏清洗伤口周围,而现在要用碘伏直接伤口里面的血肉,肯定会很疼。 沈君屹垂下眼,看着许岁宁的手,轻巧的替他处理伤口,缓缓“嗯”了一声。 许岁宁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球摁在他伤口上。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掌颤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他没喊疼,也没有一丝异常。 许岁宁都要怀疑他没痛感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清洗好伤口后,她便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卷纱布,给沈君屹包扎伤口。 因为许久没有给人处理过伤口,她的动作有些笨拙,不可避免的触碰了几下他的伤口。 许岁宁紧张得都出汗了,但沈君屹不为所动,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弄好了以后,她将碘伏和纱布都收回药箱,这才抬起头。 就看到沈君屹低垂着头,墨色的眸子正透过密长鸦羽一般的睫毛,在看着她的脸,那一瞬不瞬的目光目光透着犀利和冷邃,令许岁宁心颤。 她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他的手,问:“怎么了?” 难道是对她的包扎技术不满意? 许岁宁下意识看向那只几乎被她包扎成了粽子的手,咬了一下唇。 其实……她觉得自己包扎的挺好的。 这样才能止住他的血,也能保护伤口不会因为外力伤害。 正在许岁宁犹豫着要不要同他解释一下的时候,就见沈君屹缓缓的收回了视线,淡淡的说。 “没什么。” 他这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令许岁宁越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也更加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他。 她把药箱重新放回了桌子底下,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君屹也不说话,只低着头看着手上包扎的纱布。 他想到了从前。 许岁宁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木工,在家时每天都要干木工活。 他也教了自己这门手艺,所以接到活的时候。 都是沈君屹和许岁宁的父亲一起做。 干木工一不小心就会弄伤手,沈君屹每次受伤,许岁宁都会心疼的给他包扎伤口,还会气呼呼的嗔怪他,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许岁宁以前,真的是很心疼他的…… 沈君屹的思绪渐渐被回忆见缝插针的填满。 许岁宁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包扎的伤口看,猜测他是不是不满意自己的处理, 她咬住下唇,紧张的捏着手指。 从前也是,现在也是,她总是笨手笨脚的,惹他不快,让他不喜。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沈睿也不知道这个坏蛋叔叔又怎么了,明明妈妈已经给他包扎好了伤口,他为什么还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满意吗? 这么一想,沈睿撅了噘嘴,有些不高兴。 可他很怕沈君屹,他也不敢上前,只是不安的拉着许岁宁的手。 一直到沈君屹回过神来,看到他们母子手拉手紧张又局促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一大一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陌生。 一对上他的视线,许岁宁就立刻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就连沈睿也低下了头,错开了他的视线。 沈君屹心下微沉,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站了起来。 他起身的那一瞬间,许岁宁护着沈睿后退了一步。 余光瞥见他们的动作,沈君屹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tຊ线,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目光黯了黯。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默默打开了门,才回过头对许岁宁说。 “我送你们回去。” 闻言,许岁宁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拉着沈睿跟在了他身后。 夕阳西下,部队里小兵还在绕着操场操练。 不时有认识沈君屹的兵停下来跟他问好。 “沈少校好。” 他们的视线也会好奇扫过许岁宁和沈睿的身上。 毕竟他们一看就不是军区的人,不知道和沈少校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沈少校亲自给他们带路。 许岁宁拉着沈睿的手,走在沈君屹身后的阴影里,听着每个人都尊敬的叫他沈少校。 她低垂着头,眸中神色复杂。 这一刻她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和沈君屹的差距了。 他们以前差距就很大,但那时,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村庄里的普通人。 但现在他成了人人尊敬的沈少校。 而她还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农女。 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 一个是天上的皎皎明月,一个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 更别说他现在和司令员的千金也有了姻缘,将来结了婚,他的仕途一片光明,地位会比现在更高…… 许岁宁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谁塞入了一团干燥的棉花,令她胸口闷闷的,堵堵的。 周围那些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也令她难受又窘迫,浑身上下都紧绷着。 她仰望着面前高大修长的背影,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等温狄的事解决了,他们就彻底桥归桥路归路了。 所有的不甘心和失望,或许也就能平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