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洛已死,蓬莱帝宫戴素守孝。我们怎可大办喜事,冲撞了她的轮回路。”容渊的说辞连自己也有些说服不了。 但是,自从知晓凤清洛在天牢饱受折磨,他再也无法忍受和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虚与委蛇。 四百年前,凤若芙落水后如何污蔑凤清洛,如何卖惨教唆天后汝姮将凤清洛送到天牢等等记忆,他历历在目。 容渊恨自己太过轻信眼前的女人,和凤清洛多年的青梅竹马情分竟比不过凤若芙一次次故作娇弱的陷害,他恨自己太愚蠢。 “好一个轮回路!”凤若芙狞笑的脸庞染上疯狂。 她拿出先前藏起来用以对付凤清洛的法器灵匕,对着自己的脖颈间。 “我死也不会让凤清洛好过!轮回路?那我倒要看看,我们两在轮回路上相遇会是谁输谁赢!”说着,她眸光闪烁疯狂,手握着灵匕的锋刃正要奋力向脖颈划去。 容渊瞳孔一震,飞身上前阻挡她。 好险将凤若芙拦下,却不料被她划伤手腕。 伤口颇深,鲜血汩汩流淌,不多时就将容渊一身白衣染得通红。 白衣胜雪,猩红的血液宛如一朵朵凌寒傲梅,星星点点飘落在雪上。 凤若芙望着他,失神怔愣。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血,好多血……” 容渊夺过她手中的灵匕,怕她再寻短见。 然后撕开衣摆的一角,缠绕在手腕伤口处,静静捂住。 灵匕锋刃上沁入了莫测的仙力,使得容渊的伤口一时之间竟无法自愈。 这时,汝姮带着仙娥进来。 “这,这是?”汝姮身旁的仙娥檀溪惊呼出声。 “来人,带神君下去处理伤势。若芙公主的寝殿,以后不得离人。”汝姮一眼便明了事态,立即吩咐道。 “是。”仙娥们立即行动着。 汝姮冷声道:“先下去。” 待众人走后,只留下汝姮和凤若芙在殿中。 汝姮望着她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眼底透出疲意道:“为何寻短见?” “莫不是神君废婚的缘由?” 凤若芙闻言,才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汝姮,已是泪流满面。 “母后既然知道,为何不拦着神君?竟当真让他与我废婚。”她哽咽着。 汝姮叹了口气,“若芙,神君心中不曾有你,就放手吧。”说着,汝姮伸出手像是儿时安慰她一般想要抚摸她的头。 凤若芙轻微偏头避开了汝姮的手。 看着凤若芙偏执的模样和自己停滞在半空的手,汝姮明白眼前人已然不是那个甜甜喊自己母亲后的小小孩童。 汝姮收回手,默然地转身离去。 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第18章 容渊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怔怔失神。 手腕被划开时的锐痛,他还清晰记得。 想到凤清洛在天牢里受尽折磨,比这痛千百倍,他就痛不欲生。 那样的虐待,她一个娇弱女子怎得受得住。 凤清洛死在寝殿的那tຊ天,他也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 容渊回想起那触目惊心的一片猩红,不禁痛苦地紧蹙眉头。 回到凌霄灵殿。 仙侍上前对容渊报道:“神君,凌辱九公主的上神寻不到线索,似乎被典狱长掩藏了痕迹。” “想来都是些位高权重之神,元珐这等宵小之辈贪生怕死,妄想包庇。”容渊沉声说道,眼尾蓦地泛红。 “给我继续跟踪调查元珐,直到找到幕后之人。” 仙侍们皆行礼道:“是。” 一连几日来,容渊的部下都在追踪调查元珐与哪些上神见过面,之前和谁有过接触来往。 一个个与元珐接触的人都被容渊及其部下秘密捕获到凌霄灵殿暗牢里严刑拷打,如若承认染指了凤清洛便立即了结他们的性命。 只不过,事后他们都是极其“巧合”的身死陨落在自己殿中。 没过几日,元珐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他找上凌霄灵殿来。 “神君,为了一个不洁之女,何至于此?”元珐行礼作揖道,眼神颇有深意。 容渊笑而不答。 元珐故作无奈:“属下也是听吩咐办事,神君将属下置于不义之地,有些不妥吧?” “典狱长,你不说,本君自然有手段调查出来。”容渊寒眉冷目。 元珐绷紧下颌,沉声道:“神君,别让属下难做。您就不怕我去尊上面前告发您?” “告发?你今日离不离得开我凌霄灵殿都是疑题,还妄想告发本君?” “劝你趁早交代,本君保你安然无虞。不然。”容渊微眯眼睑,眸光危险冷厉。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凌霄灵殿的仙侍手握兵器瞬间将元珐包围。 “神君,您这?”元珐脸上闪过慌乱。 “老实交代!拉下去!”容渊沉声道。 “神君!神君,您这……”元珐挣扎着道。 元珐是混迹官场的人精,很快他就权衡好利弊,向容渊交代清楚了凌辱凤清洛的大人物都是哪些。 要求容渊保他不受牵连,安然无恙。 容渊爽快答应。 只不过,有一个人,他始终不曾提及暴露。 即是无量战神玄烬明。 很快,容渊就带着元珐给的名单将人暗中一一处置了。 于是天庭上朝议事时就有人上书,说九重天最近不太安宁,上神频频陨落,只恐怕是有人弑神,众神惶恐。 天帝即刻派人前往调查。 此人正是天帝凤衍眼前大红人——无量战神玄烬明。 玄烬明与司法天神靳戬一同调查勘探九重天异常。 却发现在九重天频繁往来行走的都是混沌天神容渊的仙侍,死的上神也都是与天牢有关的人。 玄烬明瞬即了然于心,想到是容渊在诛杀上神,为凤清洛报仇。 玄烬明本想告发容渊,却又不想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于是他暗中为容渊掩盖行迹,模糊司法天神靳戬查案视线,很快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玄烬明也如愿将自己置身事外。 第19章 容渊来到瑶池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 水波荡漾,浮光跃金。 他失神地望着瑶池,想起很多事情,在回忆里打捞过往。 容渊想起那天自己看见凤若芙落水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怀疑凤清洛。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只记得自己是如何气极地怒斥凤清洛的模样了,他根本不听凤清洛任何解释,只一味地相信自己的眼睛。 容渊眸子浮现一抹愧色,满怀悔意地叹了口气。 瑶池有灵鱼戏水,深深浅浅地潜游。 见此,容渊蓦然又回想起,他跟着凤清洛来到瑶池“赎罪”那天。 他口口声声说是让他人救下的凤清洛,其实是容渊自己救下了她。 那日,凤清洛视死如归地坠落湖底。 岸上的容渊见瑶池水面许久没有凤清洛上来的身影,心中惴惴不安。 他待凤若芙离开后,在岸上来回观望,都没有发现凤清洛。 当时容渊虽然恼她恨她,内心深处也是不愿不舍她死的。 他扑通一声跃入池水中,潜游到水底。 料峭寒凉的湖水冰冷刺骨。 游了许久,他才看见凤清洛。 容渊游近她,发现凤清洛已然没有了意识。 她必然撑不住上岸,思索再三,容渊对着凤清洛的唇瓣亲了上去,将口中氧气渡气给她。 唇齿相依间,容渊莫名心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愫。 他将凤清洛救出池底。 “凤清洛。”那日容渊唤她名字,并无动静。 心跳声微弱地快要听不见。 凤清洛的衣裳露出一角,裸露出一条皮肤上的硕大伤疤。 容渊疑惑,心里升起异色。 现在回想起来,那日那时凤清洛在天牢受尽折磨已经显露端倪了。 只怪他没继续深究,凤清洛的伤从何而来。 “都怪我,都怪我……” 他失魂落魄地来到蓬莱帝宫。 蓬莱帝宫祠冢。 容渊掀开冰棺里凤清洛衣裳的一角,相同的位置,出现了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那条硕大伤疤。 他心疼地轻轻抚摸凤清洛的伤疤,疤痕粗粝突起,不知是受了多重的伤留下的。 容渊看着凤清洛清丽的脸颊,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活泼的小团子长成眼前温柔的女子,直到进入天牢变成那幅懦弱不堪的模样。 “没骨气,恶毒,蛇蝎心肠,贱人……”那些自己曾说过的恶毒话语在他耳畔回响,像是梦魇萦绕不灭。 容渊靠近凤清洛,与她并身一起躺在冰棺之内。 他自言自语道:“小清洛,你很恨我吧。都怪我,是我不相信你,都是我的错。” “我把你关到天牢去,让你受尽折磨,是我亲手把你害死了!” “明明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你那么善良,怎么会害人,为什么我不相信你的解释?!” “明明是我说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我失言了,我是骗子。” “我真的好想你。” “你还在怪我,所以不愿意到我的梦里来见我一面,对吗?” “我明明心仪你,却这样伤害你,我错得太过……” “若我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意,会不会……” 这些话伴随着容渊隐忍的热泪洋洋洒洒传入凤清洛的耳中,她却再也没有办法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