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头顶传来不切实际的叫唤。 这一声实在让她惊喜。 拉开被角,借着帐外的几盏烛火,她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真的是傅安。 “傅安!” 姚曼亭猛然起身,差点又因软筋散的效力倒下。 傅安眼疾手快的扶住姚曼亭的手臂,试图给她一点支撑力。 他看得出姚曼亭的不对劲,边境打仗时多有伤员,处理伤口时只要给他们用上麻沸散,那伤员就感觉不到疼痛,同时也失去气力。 她应是被喂了这种药物。 再左右一打量,瞥见了被角下缠在女子足部的锁链。 他的脸色瞬间变换阴沉,眼中闪烁着难以遏制的怒火和心疼:“卑鄙小人,他竟敢这样对师父!” 他的师父不是囚犯,更不是什么笼中雀,傅与枫怎么敢把翱翔天际的鹰的翅膀给折断。 “你怎么来的?” 姚曼亭怕他惊扰到院外值守的侍卫,忙手作“嘘”声,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 “我们猜到是傅与枫把你带回了京城,然后我就陪在云黛郡主身边进京查看情况,没想到师父真的……” 他不好往下说,傅与枫这样做,除了囚禁,更是在侮辱他的师父。 他又看了眼锁链,恨不得直接拿匕首截断它,但碍于师父的情面,不能直接这样做。 姚曼亭倒也习惯了现在的处境,完全不在意傅安会怎样想。 她这些天绞尽脑汁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可傅与枫连伺候人的活计都不让婢女干,全是自己亲力亲为,她没有任何机会。 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 傅安来了。 姚曼亭把自己是如何被带回京城的事,傅与枫要娶自己的事简单和傅安说了一下,让他去和哥哥写信解释,再想办法来救自己。 她会怀疑傅安的箭术,但绝对不会怀疑他的武艺。 从他可以溜进被侍卫层层包围的院落就可看出。 他的天赋真是与自己完全相反。 “那三日后,我安排好就来救师父。” 他会给傅与枫一个难忘的婚礼。 但傅安毕竟是偷溜,他不能久留。 幸亏他装备带的齐全,他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极小的瓶子,上头有一根细绳,刚好可以挂在姚曼亭的脖子上不被发觉。 “师父,这个东西应该能缓解你身上的药性,你留到关键时刻用。” 什么是关键时刻? 师徒两个对视一眼,那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 第28章 大婚之日,永昌侯府张灯结彩,红绸鲜花点缀,大箱的彩礼琳琅满目,足足摆满了一条街。 而另一边的献王府毫无动静,大家才发现他们猜错了新娘。 可这么大手笔,究竟是哪家的贵女能得永昌侯这般偏爱? 直到婚礼清晨,众人聚在永昌侯府门前听宫里的太监宣读圣旨,个个都傻了眼。 什么?永昌侯侯府新任夫人是镇远大将军的亲妹? 将军能有几个亲妹? 那不还是原来的那对佳偶吗! 阳光透过云层,为铺满红毯的庭院里镀上一层金,映照一对新人的背影。 傅与枫拿着红绸的一端将新娘拉到近前,脸上的笑意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宾客们打趣,要侯爷省了前边的流程。 直接掀盖头让各位瞧瞧这位把侯爷的魂勾走两次的新娘。 院中傅与枫笑着拒绝:“夫人害羞。” 近前他却压低着声道:“好好走完流程,别让大家看到你的脸。” 盖头下的新娘俯身,算是回应。 红绸的一端不是姚曼亭。 以姚曼亭的性格,就算是服了软筋散,只要出了房门就会想着逃跑。 何况现在的她也不会乖乖地陪自己拜天地高堂。 傅与枫索性安排了个假的。 至于白日里成亲的流程嘛,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会有手段让姚曼亭自愿留在他的身边。 仪式顺利进行,上头高喊起一拜天地—— 傅与枫低头,新娘却不动了。 主持仪式的司礼怀疑是不是自己声音小了些,又用洪亮的声音再叫了声“一拜天地!” 新娘还是没动。 “你在做什么?”傅与枫用力扯了另一端的红绸警告道。 “没做什么,她单纯不想和你拜天地罢了。” 傅安带着大批人马从门口冲进来,训练有素的黑甲卫霎时就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桓国只有一个人有黑甲卫。 黑甲卫出现,一定是奉了圣上的命令。 傅安举起手里金色的令牌道:“永昌侯,你冒领军功,犯了欺君之罪,和卫兵们到圣上那走一趟吧。” 几名黑甲卫上前准备架走傅与枫,却见他癫狂干笑了两声。 拉出腰上的短刃就抵在旁边婚服的新娘脖颈处。 “傅安,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同你的师父合葬。” 反正傅安不知道这不是姚曼亭。 果然,傅安寒了脸,挥手让卫兵停下,然后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侯爷,你真要伤了她,没法和献王交代吧?” 话落,新娘掀开盖头,露出里头精致的脸。 “怎么是你?” 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傅与枫大感不妙。 不是安排的丫鬟,也不是姚曼亭。 宾客们刚还在因欺君之罪的事窃窃私语,这会却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云黛郡主吗? 临时又换新娘不通知的吗? 傅与枫怔愣半刻。 接着,一支黑色的羽箭穿过人群,嵌入他拿着短刃的手臂。 他吃痛的放开云黛,望向箭矢射出的地方。 刚在傅安的身后,姚曼亭匆匆赶到,见云黛被挟持住,她没有犹豫的直接拉弦。 “夫人……” 从姚曼亭搭箭的那刻,傅与枫才明白,自己所做的那一切终究是无法再挽留回她的心。 第29章 傅与枫曾用所谓“军功”换取了圣上赐婚的圣旨。 但那些无人认领的军功,不过是姚曼亭在边关带傅安历练时随手灭掉的几支精锐。 最后一次,她重伤羌人首领,救下了傅与枫。 他恩将仇报囚禁了自己。 当数条罪证呈于公堂时,傅与枫无不认,只是磕着头恳求要再见姚曼亭一面。 那样撕心裂肺,见着无不动容。 对于姚曼亭,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傅与枫到底还是个侯爷,圣上给了面子,没有削去他的爵位。 但没收了他除侯府外所有的铺面房产,永世不得离开京城。 从今后,傅与枫除了还被叫做永昌侯外,再无半分实权,成了一个真正的空架子。 傅安评道:“名存实亡,杀人诛心。” 姚曼亭在离开京城的前一天,终于还是决定去见了傅与枫。 傅安说,不见他就是放不下,她总要和过去告别。 她捱不过自己这个小徒弟。 晨光熹微,多日的阴雨后,那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这是他们和离后,第一次面对面好好的在侯府谈话。 “之蕴,对不起。” 傅与枫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道歉,可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永世不得离开京城,的确是最为诛心的惩罚,从此后,他连见姚曼亭的资格都没有了。 “侯爷不用感到抱歉,之前的事大家都不要太在意了,就如你之前讲的,不再互相纠缠。” 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怨恨或留恋,只有淡淡的疏离和客气。 姚曼亭在他面前实是没什么好说的,说不上原谅,说不上恨,谈不上爱。 一子慢满盘皆落索。 不该的年纪爱上不该的人。 她在五年前爱上了傅与枫,而傅与枫爱上了五年后的自己。 傅与枫想要笑,只是张嘴苦涩,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说:“之蕴,下辈子换我喜欢你吧。” 姚曼亭拒绝道:“有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认识比较好。” 这辈子的事情就在这辈子扯清。 “侯爷,其实我和云黛,你谁都不爱,你爱的一直都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