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呼吸一滞,趔趄着差点摔倒。
“不可能。”他的声线有些发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天色渐晚,晚风吹动沈随额前碎发,挡住了他的视线。 阮母的一字一句清晰的刻进他的脑海里:“半年前,她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场事故之中高危化学成分太多,覃覃的身体根本遭受不住。” “一开始是吐血,到了后面,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 沈随眸色愈发黯淡,他看着面前那块石碑,心中像是被针扎一般。 “覃覃说,她是航天人,肩上的担子重。她走之后,我便替她来了海岛,也算是了却了她的心愿。” 沈随再也听不下去,他现如今只觉得呼吸困难。 像是溺进了深海之中,没办法呼吸,也没有办法行走。 阮母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沈随低垂着头,沉重的眼泪打落在水泥地上,悲恸万分。 他双腿如同灌了铅,挪不开步子,只是痴痴的站着。 这一站便是一夜。 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意与未来得及表露出的喜欢,随着皎洁月光照在那冰冷的石碑上。 周围十分静谧,沈随喉咙嘶哑着,直到太阳露出微微一角,他才蹲下了身。 他抬手,指腹抚过了那冰冷石碑上的照片,独自喃喃:“怎么可能呢,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躺在了这里。” …… 翌日,沈随家中。 半年前二人离婚,阮覃离开之后,沈随也出了新的任务。 他走之前给家具都蒙上了白色挡灰布。 门随着钥匙的转动打开,沈随眼眸之中尽是空洞。 他看着面前白茫茫一片,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 说不出话,就算说出来了,又是说给谁听呢。 他上前伸手将沙发上的白布掀开,粉尘在客厅暖黄色的大灯下被扬起。 沈随靠在沙发上,浑身无力。 家中,早已没了属于阮覃的气息。 怎么可能,他不信。 沈随感觉自己的血似乎都是僵持着的。 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沈随猛的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门。 他推开衣柜的门,试图寻找阮覃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在他们离婚的那刻早已消失殆尽。 像是和他开玩笑故意对着干一般,阮覃甚至连自己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阮覃……” 沈随并没有打开卧室的灯,任由空荡的黑暗将他吞噬。 良久,他从外套口袋之中掏出了手机,那微弱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脸。 随即,沈随拨通了电话。 “喂?怎么了?” “我要请假。” “请多久?” “这些年的假都先请着吧。” 说完,沈随挂断了电话,而后张开双手撑住了自己的脸。 他低垂着头,双眼紧闭,泪水却依旧流了出来。 从眼睛,再到指缝,最后再砸落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头,步履沉重的走到了客厅。 他伸手将客厅里的灯全部打开,房间内十分明亮,沈随眼眶泛红,薄唇紧抿。 他来到了酒柜面前,打开柜门,随意拿出了一瓶高浓度洋酒,旋开了瓶盖。 这些酒都是之前阮覃留下的。 二人都是航天人,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喝酒,可是阮覃就是有这个爱好,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酒。 想到这里,沈随的眼眶更红。 他仰头,猛灌着阮覃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 高浓度酒精十分烧喉,沈随的泪水夺眶而出,一瓶喝完,他已经头脑发晕。 “是不是……喝完了你的酒,就可以看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