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看到这样的沈窈枝呼吸一窒,很快觉得恼怒:“沈窈枝,你跟着我这么久,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应该也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被打开的门,又被关上,屋内恢复到原先的黑暗和冰冷。 李相夷关上的,不仅是西厢房的房门,也是她心里的那扇门。 一个温热的东西滚到了她的手边,沈窈枝下意识去看,原来是李相夷留下的药瓶。 上面还残留着李相夷的体温。 片刻后,沈窈枝拿出木塞,倒出里面黝黑的药丸。 小小的药丸还没她指甲盖大,却能毁了她大半的人生。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在那腐臭的乱葬岗里。 如果她死了的话,就不会爱上李相夷,不会成为贺祈朝的药人。 药瓶脱离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沈窈枝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想去找藏在各处的药,却在下一刻停住。 手心那颗黑色的小药丸是能救她的命,可救不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像是自弃般,沈窈枝将药丢在茶水中,看着它慢慢融化,然后将水倒在地上。 屋檐上出现细小的声音,出于直觉,沈窈枝忽然站了起来。 她担心是有人想对李相夷不利,想呼叫,阵阵白雾笼罩整个屋子,她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昏迷前,她还在担心李相夷的安危。 雨南茶室。 贺夫人眼前的茶早就冷了,她一口都没喝,只是安静地等着眼前人的苏醒。 朦胧间,沈窈枝只觉得眼前坐了一位夫人。 待清醒些,看清了人脸,她瞬间睁开了双眸。 贺夫人,她来找自己是为了...... 沈窈枝的心里生出隐秘的欣喜和期待。 不料,贺夫人客气疏离:“沈小姐,我是祈朝的母亲,今日请你过来,是为了祈朝的事。” 原来又是因为贺祈朝。 期待落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沈窈枝攥紧了手心,还是难以接受。 不等沈窈枝开口,贺夫人又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能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但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相夷。” 不知想到了什么,贺夫人的脸上露出柔软:“祈朝那孩子很喜欢相夷。” 但贺夫人看向沈窈枝时,柔软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面对外人时的假笑:“当然,我贺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会给沈窈枝小姐一笔银两作为补偿。希望沈窈枝小姐能明白,作为父母的,总是不想儿女受到任何伤害,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窈枝如遭雷劈。 “只有......一个女儿?” 她失神般重复了一遍,熟悉的疼痛在心口泛起,喉间涌上血腥气。 半晌,她将那口血硬生生地咽下,不死心般开口:“可我怎么听说,贺家十年前曾丢失过一个女儿?” 面前的贺夫人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淡声道:“沈窈枝小姐,你记错了。” 第十章 贺夫人的这句话,如同一把短刀捅进她的心口,不断搅拌,浑身的血肉都被搅在了一起。 蔓延的疼痛,一点一滴地侵蚀她全身。 她整个人微不可见地颤抖了起来,脸色白的吓人。 而贺夫人好像看不见她的痛苦,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万般皆是命,不管如何,沈窈枝小姐应该学着去接受。我言尽于此,如果你想好了,凭这个玉佩来对面那家铺子找我。” 说罢,她留下玉佩,起身在门口站了一会,微微示意角落里的人。 不等沈窈枝拒绝,熟悉的味道袭来,她身体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她回到了那个黑暗的西厢房里,手心里有什么东西格外硌人。 借着屋顶的光一瞧,透亮的玉佩,上面还有贺家的家徽。 “我只有一位妻子,那就是祈朝。” “我只有一个女儿......” 贺夫人和李相夷的声音在她的脑中不断重复回响,像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 沈窈枝紧捂着心口,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 自十年前被李相夷救起,她不过唯有两愿。一愿早日找到父母,承欢膝下。二愿能在李相夷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哪怕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点。 可她的这些愿望,现在全成了奢望。 贺家父母知道她的存在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将她认回,而是怕她破坏了贺祈朝的成亲礼。 李相夷更是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知道她的身份,但却将她留在身边,只为能治好贺祈朝的心疾。 他们只在乎贺祈朝,她成了这里最多余的,最不该存在的人! 这十年间她所做出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沈窈枝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始终找不到答案。 这时,主院的炮竹声四起,连她这空寂的西厢房都沾染上了几分喜气。 空气中蔓延着火硝味,不知燃了多少鞭炮。 “砰砰砰!” 花炮的声音响了又响,隐约能听到众人的惊呼声。 这是八百里外的浏阳花炮,沈窈枝和李相夷出任务时见过一次。 花炮绚丽夺目,沈窈枝险些看呆了,她兴奋地回头想拉着李相夷一同观看,却见他一脸不耐地说:“任务要紧,还是花炮要紧?” 他的话如一桶夹杂着冰块的冷水,一下将她所有的欣喜浇灭。 明明整个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剩收尾。 现在想来,可能当时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才会如此。 沈窈枝忍不住开始幻想,李相夷看到穿着嫁衣的贺祈朝会是何种表情呢? 欣喜还是惊艳? 大概是两者都有吧,毕竟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外面的鞭炮声停了,不一会,响起喜娘的声音。 “......天命之定、天作之合......” 天命之定! 什么是天命?! 她爱的人不爱她,她的亲生父母抛弃她,这就是她沈窈枝的命。 心恸之间,沈窈枝剧烈的咳了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咳了出来。 而主院内喜娘的声音从未停下。 沈窈枝只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整个口腔内充满血,不断地往外涌,滴落在地上,晕开朵朵艳丽的花。 她的生命,在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消散。 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腐臭的乱葬岗。 正厅。 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贺祈朝跨过火盆朝李相夷走去。 另一边的李相夷,手中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红绸,满目柔情。 等贺祈朝接过红绸,两人一同朝正厅内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炭火味,李相夷皱了皱眉。 凌乱的脚步声四起,忽然有人喊了句:“走水了!走水了!” 宾客们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四处乱撞。 李相夷不知想到了什么,朝回廊望去。 此刻的西厢房已被烈火笼罩! 火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瘦弱的人影。 窗户被烧的脱落下来,透过变形的窗口,李相夷看见了站在火中的那人。 那是沈窈枝! 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的双眸,唇边的血痕更为她添上了几分艳丽。 李相夷脸色骤变,一股恐慌瞬间涌上心头。 眼见那火焰越发大了,他下意识地走了两步,脑中忽地闪过这十年来有关沈窈枝的一幕幕。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娇气,她的勇敢...... 恍然发现,沈窈枝不知不觉中在他心里早已扎了根。 可惜,他此刻才明白。 “沈窈枝!” 李相夷那夹杂着一丝颤音的吼声,响彻了整个府邸。 下一瞬,李相夷毫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