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煜本就是过来义务宣传的，听到这个消息，和卫生所一起赶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祝窈装作没事发生，悄悄走到梁景煜身后，问道：“这人现在怎么样了？”

梁景煜头也没回地回道：“重度酒精，建议洗胃。”

祝窈还没说话，便听卫生院的同志尴尬说道：“不行，洗胃机早几年就坏了，一直没钱修。卫生院现在没有洗胃的条件。”

梁景煜诧异地看向他，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那你们这有病患酒精中毒了，该怎么处理？”

卫生院同志老实答道：“催吐，输葡萄糖、维生素。有条件的再输点奥美拉唑。”

梁景煜从未打过如此狼狈的仗，看着脸色惨白的王哑巴，一咬牙，只说道：“给他输液，开车带他去最近能做洗胃的医院。他重度酒精中毒，不洗胃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此话一出，卫生院的同志立刻上前背起王哑巴，朝外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条线索，结果王哑巴此刻又昏迷不醒，线索就被迫全断在这了。

祝窈紧皱着眉毛，放下自己的包，便开始搜集现场。

门锁是被警方的人破开的，因为一时间涌进来太多人，导致现场脚印混乱，基本上找不出很多有用的线索。

而酒瓶上的指纹，粗略看来，都是一人的。

更详细的，要等到鉴定中心那边用机器来进行比对。

祝窈一边忙着，一边低声问着程路衍：“你还没和我说，怎么找到的王哑巴。”

程路衍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蹲在她面前：“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我把这个镇上购买柴油的记录都要了一遍，就发现了这个。”

他将手机屏幕递了过来。

祝窈探过头去看，这是一张购买发票的截图。

王哑巴保持着三天一次的加油频率，可就在上个月，他突然多购入了一次购买记录。

刚好就在王芳失踪前后，也符合那名女尸大概的死亡时间。

祝窈的注意力，却突然被发票的落款所吸引。

王哑巴每一次在加油站购买柴油的开票记录员，都是同一个人。

陈燕妮。

第23章

祝窈记得，在村门口向大妈们探问情况时，在她们嘴里听过这个名字。

是王芳最好的朋友，燕妮。

如果真是朋友，那王哑巴在她这买柴油，确实也情有可原。

可怪就怪在，唯独王哑巴多的那一次购买记录，是找别人开的发票。

为什么？

是陈燕妮不在吗？

还是说，他心虚，潜意识里想要避开陈燕妮。

这么一想，王哑巴的嫌疑顿时上升到第一嫌疑人的程度上。

就在此时，一名警员跑了进来：“我们在附近的小卖部老板那问过了，这屋子里的十几瓶白酒，都是王哑巴今天下午刚买的。”

祝窈和程路衍对视一眼，心中都已有了决断。

程路衍迅速吩咐道：“看好王哑巴，等他醒来，第一时间联系我。”

祝窈则继续检查现场环境，直到深夜，才拎着箱子往外走。

走出没几步，便见梁景煜正侧站在阴影里，影影绰绰，手上还拿着根烟。

祝窈脑中忽地想起从前的那一幕，谢茵站在他身前，亲昵地为他点烟的画面。

这个场景，其实已经很久没在她脑子里出现过了。

半年前倒是经常出现，每出现一次，就像是自己给自己捅了一刀。

疼痛，却又自虐地不断想起。

祝窈这才意识到，这次医疗团队，好像一直都没出现过谢茵的身影。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问了一句：“谢医生怎么没跟着来？”

这是她再见后，第一次主动问梁景煜问题。

却成功地将梁景煜的脸色弄得十分难看。

他僵了片刻，恍惚地又抽了口烟，烟圈从口中吐出，往外漫去。

“谢茵半年前就转院了。”

祝窈一愣，不可思议地说道：“不会是因为我吧。”

梁景煜微愣，缓缓地摇头：“不，是因为我。和你离婚后，我有点浑噩，可能影响到她了。没出两个月，她就转院了。”

祝窈一阵沉默，她还记得谢茵面对她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很难想象，她也会有主动离开梁景煜的一天，尤其是他已经恢复了单身的状态。

再看向梁景煜时，不自觉眼神里就带上了一丝探究。

这是她第一次好奇，当年她离开后，梁景煜的生活。

可等她对上梁景煜的眼时，又忽地觉得没必要。

梁景煜过得好，和她没关系。

梁景煜过得不好，那也是他自作孽。

无论如何，都与她再无关系。

祝窈抿了抿唇，只说了个“哦”，便想离开。

可偏偏，梁景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滚烫又熟悉的温度从两人接触的地方开始蔓延开来，只一瞬，便烫得她为之一震。

“窈窈，和我待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梁景煜低沉着嗓子说道。

祝窈莫名一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没，你想太多了，放开我。”

“那你为什么避开我？”

梁景煜手上力气又重了几分，像是要将她彻底囚禁住似的力气。

祝窈脸色一变。

就在此时，另一只手稳稳地钳制住了梁景煜的手。

程路衍无比冰冷的声音直冲梁景煜而去：“祝窈叫你松手，你没听见吗？”

第24章

一时间，三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梁景煜冷眼看着程路衍，手被程路衍捏的通红，也没松开祝窈的手。

程路衍则越攥越紧，一张脸冷得如冰块一样。

祝窈不由叹息了一声，看向了程路衍：“松手。”

她只轻轻一说，程路衍便顺从地松了手。

梁景煜正要扬起眉毛，便听见祝窈对自己说道：“你也放手。”

他一愣，犹豫了瞬间，在听见祝窈再一次说放手后，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祝窈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冷眼看着梁景煜，自嘲说道：“梁景煜，你还真是。”

“一点没变啊。”

梁景煜瞳孔猛地一缩。

祝窈却不想再多说什么，伸手拽过程路衍，便大步朝外走去。

梁景煜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与程路衍离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而拉着程路衍走出院子的祝窈，不知不觉从拉着他的手，变为了牵着他的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且无人发觉。

不，还是有人意识到的。

程路衍此刻就愣愣地盯着他们互牵的双手，双耳泛红，眼神涣散。

祝窈走至招待所楼下，黄昏的灯光照出一小片地方，她继续牵着他的手往上爬。

直到四楼，她到了房间前，才回过神来，看他还站在自己身边，不住问道：“你不回房间？老板说了，今天给你换了新床单，应该可以睡了。”

谁知程路衍一把举起他们紧握的手，眼带笑意地说：“那你先把我的手放开再说。”

祝窈浑身一抖。

眼神直愣愣地落在了他们紧握的双手上，像是触电一般，飞快地松开了手。

“不好意思！”

她红着脸，只草草说了句抱歉，便迅速开门进去了。

程路衍站在门口半晌，才勾起一个失笑的表情，进了隔壁的房间。

祝窈从猫眼里看见程路衍走了后，才松了口气似地转过身，快走几步，扑到了床上。

将自己整个人都陷进了被褥里，绕了又绕，还止不住地想找更深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她情不自禁地将手举在眼前，弯了弯。

好似程路衍的掌心温度还在上面，温和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润物细无声。

她仍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牵着他的手走回了宾馆。

路上会有人看见吗？

大家会误会她和程路衍的关系吗？

祝窈哀嚎一声，将脑中复杂的东西全部强制性丢出去，这才清净下来。

直到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她才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

祝窈揣着课本往今天上课的教室走。

身边是自己寝室那几个好友。

“窈窈，你男朋友真会来旁听吗？听说他这次又拿了系里第一，可算是出了名了。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法医系的教室里，不会太高调吗？”

“这有啥的？是长大光明的男朋友，怕什么！窈窈，勇敢冲！”

祝窈笑得一脸灿烂，猛地点点头：“就是就是，任他在他的专业多厉害，来了我的教室，名头还不是要变为祝窈的男朋友。”

她笑着和室友打闹了几句，便走到了教室门口。

走进去的那瞬，便见两人同时回头。

梁景煜坐在左边，朝她招了招手。

程路衍坐在右边，正含笑看着她。

祝窈愣了一瞬，便扬起笑容，走向了他：“嗨，我的男朋友！”

第25章

祝窈猛地睁开了眼睛。

随后，呼吸急促得以一秒二十的增速往上加。

她努力调整着心跳，才恍惚地坐了起来。

方才做的那个梦，还在她脑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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