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整个清河镇都萦绕着我崩溃的惨叫和长公主银铃般的笑。 泽川的血染红了清河镇的天。 陆之遥命人将我带回了家,他抱紧裹着被子仍战栗不止的我:“晚瑜,我知道你难过。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不会好了。 怎么会好呢? 我盯着他的唇冷冷看着,薄唇无情,是真的。 我猩红着双眼盯着他,沙哑着喉咙吟唱他允诺我的誓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都是放屁! 第5章 自那日后,陆之遥以我需要疗养,将我关院中。 每天醒来我就盯着窗外看,我指着槐桑树问她:“泽川在门外站着呢,你唤他进来吃饭。你跟他说阿姐不罚他了……” 一个月过去,身上的白衣松松垮垮系在我的腰间。 脸颊都深深凹陷了进去,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掩着嘴噙着笑。 又拿起还未绣完的香囊,一针一针绣得仔细。 小欢将饭放在桌上,一声不吭地拉扯着我的衣袖。 被她扯得烦了,我就朝着她吼:“马上就要重阳节了!我答应过将军要送他香囊的!” 可她却站在那仍是扯我的衣袖,又指了指饭。 我怒极,第一次动手甩了她巴掌:“你听不懂话吗?” 她仍是不发一言,红着眼捂着嘴,血液如泉水般从她的嘴里涌出来。 我慌忙拿帕子去擦,却发现她唇里空荡荡的。 我问她:“是陆之遥割的舌?” 她很轻地点了头。 我又问她:“陆之遥是害怕你说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这次,她沉默了很久。 我有了答案,凄然一笑。 拿出我的首饰盒丢给她:“我这不养哑巴,你也无法伺候我了,拿着这笔钱滚吧。” 她哭着不愿意走,我唤来侍卫直接将她赶走。 她走后,我看着这院落。 真的只剩下我了,无依无靠,亦无所惧。 不知道在无边的孤寂里等了多久。 陆之遥终于来看我了。 他给我带了重阳糕,我乖巧地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很慢地品尝。 他揉着我的发,又恢复了往日的宠溺,伸出手给我擦着嘴边的细屑:“慢点吃,没人同你抢。” 我钻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红了眼:“阿遥,你这么久没来我真的好想你。” “现在我只有你了,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陆之遥笑了,他垂下眸在我额头上很轻地落下一吻:“好。” 我拿出绣好的香囊:“阿遥,我紧赶慢赶终于在重阳节绣好了。这枚香囊里放了很多驱邪之物,定能护佑你百战百胜,无邪祟入体。” 他握着香囊想也没想便戴在了腰间。 他手上有太多人的血,就连将军府都设了佛堂,他是信这些的。 我泪眼婆娑满脸不舍将他送走,凝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口。 转身我抹掉了泪,森森地笑着。 “都给我下地狱,都给我下地狱!” 长公主香囊里有一味青山子,爹爹曾与我说过,这是咳疾病人随身会带着的。 葵白与之相克,两者碰撞如断肠毒药,不出一刻钟便会毙命。 长公主会死,陆之遥也跑不了! 我笑着盯着窗外那抹虚幻的身影,笑得张扬—— “我等你们死!等你们下地狱!” 第6章 这一夜,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想到长公主和陆之遥的下场,我连着睡了几日好觉。 直到这天夜里。 睡得半梦半醒之际,突然被人五花大绑从院子里拖了出去。 挣扎之际,一道恶狠狠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别挣扎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 我忽然发了疯般地笑:“公主和将军都死了吧,都一起下地狱吧……” 我不怕死,早在泽川死的那天我就已经死了。 我唇角提着笑,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了起来:“泽川,阿姐给你报仇了!” 奢华的车架在我面前停下。 长公主轻晃着团扇,一张娃娃脸,笑得可爱极了。 “还没死呢。” 我被摔在地上,她拿着香囊半蹲在我身前轻轻晃:“是本宫轻视你了,这样的下毒方法你都能想到。” 我凝着她那张面容,恨不能将她生生扒下来做出鼓皮。 她依旧噙着笑,问我:“你就不好奇,你这么隐秘的下毒手法,我是如何知道的?” 话落,小欢从她身后走出。 她的脸上此刻还红肿着,印着一道巴掌。 “若不是你丫鬟,本宫与驸马恐真的死在你手里了。” 我抬眸看向小欢,她恨恨地看着我。 长公主丢下一道血书,眸里满是玩味:“是你丫鬟拿着血书找我,要我主持公道呢。” 我打开血书,小欢的字是我教的,她的字迹我认识。 她的血书里,写我愚蠢,写我是如何甘愿被将军蒙在鼓里,写我与杀弟仇人同枕而眠,写我复仇公主。 我凝着她那双被滔天恨意裹住的眸,忽而就笑了。 长公主将团扇移到脸上,露出那双眸,拍了拍小欢的肩:“你不是要公道吗?你现在可以自己去讨回你要的公道。” 她朝着我走了过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无声的巴掌巴掌重重往我脸上扇,我硬撑着一口气没晕过去。 也罢,我不欠她的了。 小欢死死咬住牙,一边打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打。 最后打得我快断气了,长公主才将她拦下。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我笑:这种背主的丫鬟,可不能留呢。不然杀了怎么样?” 我颓丧地趴伏在地上,没了一丝力气。 我在想,泽川死那天也是这样吗,这样平静。 “要杀便给我一个痛快吧。” 死了,就不会难过了对不对。 死了,就能见到我的爹娘,见到我的泽川了对不对。 那死吧,我想死了。 真的。 长公主垂着眸看着我,从前眸里的厌恶有了丝松动。 她微微一侧目,身边侍卫手起刀落。 小欢的脑袋从身体下滚了下来,滚了很远很远。 她朝着我笑:“怎么办,现在可舍不得你死了。” “你不是恨极了陆之遥吗,我同你玩个游戏怎么样?” 第7章 翌日,陆家老宅。 陆之遥收到心腹的消息,江晚瑜消失了。 他心如鼓跳,想到那香囊被长公主讨了去,内心更是不安。 难道是被长公主发现了自己仍与江晚榆藕断丝连? 他怔坐在案桌上,握着笔失神。 门就被扣响,他心一颤,惊落手中的笔。 “长公主有请。” 陆之遥走到庭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