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看到罗符安,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伤心是没用的,我们抓紧抗战,给薛紫宁同志报仇才是!” 有人大声附和:“把敌人赶出去!” “把敌人赶出去!” 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猛,他们一起的牺牲了不少同志,此刻漫天的悲愤化作熊熊火焰,每个人都下定决心,势要把敌人赶出我们这片土地! 罗符安眼睛都红了,手死死握住成拳,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敌军全都消灭。 “好了,大家不要太过伤心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大家都抹了把眼泪,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一时间只剩下了罗符安和团长两个人。 他站在罗符安旁边,想说些什么,又顾及到罗符安的情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罗符安就像一个雕塑一样,随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在原地站了半天,没落泪也没说话,就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封闭了起来。 如果……如果当时他没有对薛紫宁冷眼相待,真心表明自己的心意,薛紫宁会不会留下,会不会就还是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可是,可是没有如果。 要是薛紫宁不去的话,或许大家不能活着回来,或许这个据点会被敌军偷袭……罗符安感觉伤口又撕裂开,沁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要去包扎一下,不然紫宁要生气了。 第9章 孩子没吃到东西,又开始嘤嘤地哭起来,大家没办法,只好在厨房碾碎了一些粗粮,煮熟之后喂给孩子。 什么配料都没有,吃起来寡淡无味,但孩子应该是真的饿了,放到嘴边就狼吞虎咽地咽了下去。 “你可要好好长大啊,妈妈和紫宁阿姨都在天上保佑你呢。”一个女同志喂完,熟练地抱着孩子在怀里晃着哄它睡觉。 这个孩子也许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除了饿的时候会哭,其他时间不哭不闹一下,给什么就吃什么,好养活得很。 “好消息,好消息!” “我们前天的偷袭虽然牺牲了几个同志,但是敌军撤退的要道被我们炸毁了!现在他们的补给运送不进来,所以他们不得不来偷袭我们据点。” “组织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反攻没有?一声令下,俺拿着枪就冲出去,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那恐怕还不行,我们现在物资太少了,打起来没胜算,搞搞偷袭战术,既能恶心他们,咱们还没什么损失,这不是一举两得?” 这个消息无疑往大家嘴里塞了一颗定心丸,整个营地充满希望。 罗符安跟在团长后面,没有说话。2 从薛紫宁死后,本就话不多的人更加寡言,只有在别人和他说话时才会偶尔回应两句,在战场上又格外英勇,每次都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可能就是因着这股冲劲,反而次次都能活着回来。 其实没有别的原因,罗符安家里也早就没有别的亲人了,现在薛紫宁一死,这个世界上他也就没什么好挂念的了,每次上战场,都抱着不要命的态度。 烂命一条,死了就下去见薛紫宁,没什么好怕的。 团长和罗符安关系好,知道他不对劲,一次晚上主动找到罗符安。 “拼命是好事,但受了伤不能不治啊,你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去包扎一下,咱们还要亲眼看着侵略者被我们打出去呢!” 他伸手推罗符安,不动,也没了办法,只好任由罗符安去了。 年底,敌军附近的交通线被他们破坏得差不多了,上级发来电报,通知大家即将开始战略反攻。 这次反攻获得了全面的胜利,大大的振奋了大家的士气,但是战争还没结束,松了一口气之后大家继续紧张起来。 1945年,战争终于到了收尾阶段。 罗符安吃着白馒头,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大喜事!敌军终于要撤退了!” “我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团长也拿了一个馒头,放嘴边狠狠咬了一口:“这该死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罗符安一顿,要结束了?这是好事,可罗符安有些迷茫了起来,到这个份上,大多数人都无父无母,战争结束之后,他该去向哪里呢? 薛紫宁一死,他已经没有归宿了,甚至连蒋书禾的孩子,都没能熬过这战火,离开家乡太久,他都有些忘记了自己家在哪,是否已经被敌军夷为平地? 罗符安回到了薛紫宁的老家,以前薛紫宁在的时候,总是和罗符安说她家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在罗符安来了,觉得薛紫宁说得有些不对。 第10章 山上的树木被毁得差不多了,河水污浊得甚至有些泛黑——已经被战争毁得差不多了。 在组织的帮助下,村庄完成重建,罗符安住着一个简陋的砖瓦房,里面没多少东西,他一个人,倒也乐得其所。 罗符安个子高,身材健硕,别人让他帮忙虽然不说话,但也不怎么拒绝,和村里别的汉子不一样的是,他长得也还挺俊的,这就导致了很多妇女都会有意无意地来找他帮忙。 张翠雨嗑着瓜子指挥罗符安修自己漏水的屋顶。 “欸,你这一大坨我这屋子不好看啊,你把那抹平咯。” 罗符安就回去把水泥抹平。 “你把它抹得没横,那高出这么一节我在下面都看见了。” 一个简陋的鸡窝,张翠雨喊罗符安帮忙弄屋顶,又是这啊那的,罗符安在她第三次开口的时候眼睛扫过去,带着明显的不耐。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 她拿着一把瓜子找隔壁李姨唠家常,实则是背后说罗符安。9 “你说说他,一个闷葫芦,眼神一扫还挺吓人的,怪不得长得俊还找不到媳妇。” 罗姨是个精的,揶揄了张翠雨一下:“怎么,看上人家了?” “我能看上他?那村头的张三,隔壁村的李四,哪个不比他好啊?” 张翠雨才二十几岁,一脸富贵相,长相是白白净净的,村里不少男同志都挺喜欢她,让媒人说了几次媒,都让她一一拒绝了,身上还是有些傲气在。 总是时不时找罗符安说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嘛,他要是主动来找我,那也不是不行,还是看他态度,要总是这样,我可不答应。” 李姨掐着菜笑了一声,不说话。 那头罗符安做完了没看张翠雨,也没和她说,自己从屋顶上跳下来想回自己屋子。 张翠雨一回头人没了,左看右看找到罗符安正在水井旁洗手,走过去说道:“罗符安,来我家吃饭吧,昨儿个有人给我送了只野鸡,就当是感谢你了。” 一个年龄适合的独居女人邀请一个男人来家里做客,罗符安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自顾自地洗手,没有半点动摇,摇头说道:“不用,我自己去领。” 这年头经济不发达,大家都过得苦,粮食什么的都是按人头去大队自己领,没有了就只能饿肚子,能吃上鸡的那都是少数。 张翠雨哪里碰过这种壁,问了一次不来也拉不下面子求他,嘴硬道:“随你随你,有肉吃都不来吃的傻子。” 话是这么说,晚饭时张翠雨还是用一个大大的铁做的碗装得慢慢当当给罗符安送了一份来。 “那个,我这吃不完了给你盛点,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张翠雨把碗放在罗符安屋里那张破破烂烂的桌上,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加了一句,“我给李姨家也送了!不是特意给你的。” 罗符安正在修明天下地要用的锄头,看到张翠雨来送鸡汤,还添油加醋地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犹豫了很久,还是喊住她。 罗符安声音算不上好听:“张翠雨,你留着自己喝吧。” 第11章 “我就是喝不完,现在资源那么少,别浪费了不是。”张翠雨说着就往外走。 “我以前有个媳妇儿,因为我的原因她死在了敌军手下,我到现在都忘不了。”罗符安突然出声,时隔几年,第一次提起这件事,神色痛楚。 “我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续弦了,我对不起她,得赎罪。” 薛紫宁走了这么几年,常常来罗符安的梦里找他,若不是因为这个,罗符安恐怕还真没勇气继续活下去。 可他有时候也想,薛紫宁是还没入轮回吗,是不是自己耽误了她。 张翠雨都走到门口了,抬脚出门的动作一顿。 她知道,罗符安没明说,其实就是给自己一个面子,罗符安知道自己对他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