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杜若怀的是龙胎,金贵得很? 换做往昔,我恪守本分,定会对何氏给予十二分的尊重,如今—— 我嘲弄一笑,“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就谪罪我,这么多天,我跟傅恒玉闹出的动静不小,也不见母亲出来说句公道话,偏心也该有个限度吧?” 何氏到底是当家主母,被我呛声也不恼不怒,沉着脸道,“老生早就说过,杜若只是妾,你宽容大度接纳,恒玉不会与你有何间隙,要怪也得怪你不懂退让。” 何氏说出这番话,站在老夫人四屏椅旁的杜若,仿若有人扶着她腰杆。 她挺直背脊,抬起胸膛,扶着孕肚,斜眼睨着我,恰是在等着一场好戏登场,等着我在何氏的威压下低头认错。 可是,今日不同于往日,傅恒玉我都不惦记了,他的娘亲,我怎会放在眼里? 我直勾勾的盯着何氏,看似生怒,但盯了许久,突然忍不住失笑,“您怎么好意思说这等昧良心的言语,是我为将军府做的太多,让您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给的好脸多了,连做人最基本的感恩都忘记了?” 我话难听,是在将军府,在何氏跟前,从未有过的。 何氏骤然怔忪,杜若也是瞠目结舌。 我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刚到将军府的时候,没记错的话,将军府入不敷出,不仅欠着外债,连家里都节衣缩食。” 瞥了瞥老夫人头上的珠翠,和一身金丝银绣的衣裳,我接着盘点,“您老这清心斋焕然一新,能喝上燕窝,用上安神香,珠光宝气,是谁在外奔波换来的?” 老夫人理亏地缩了缩手,将那大金镯掩藏在宽大袖摆下。 我心里细数我为整个家做过的功效,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心头都梗得难受。 “您安之若素享受着我的好,心安理得的过着颐养天年的日子,那些填补亏空的银子,可是我爹日日辛劳攒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爹撒手人寰,好日子一天没过过,却让这黑了心肝的老太太占了便宜? 若说嫁给傅恒玉是我犯下的错,巴心巴肝为将军府,那就是错上加错,罪无可恕!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杜若担起了老太太的发声人,对我喝道,“姐姐,你太过分了!欺负我也就罢,娘跟前,你居然如此忤逆,我看你是彻底疯了!” 我欺负她? 不就是一巴掌? 她和傅恒玉欺瞒我生儿育女,逼迫我交出家中账目,难道不算欺负? “实话实说罢了。”我轻然一笑,“倒是你,我屏澜院的珠钗首饰皆属陪嫁,乖乖给我送回去,一件不准拿,不然,我上报京都府,让人好好来查查这将军府里手脚不干净的臭老鼠!” 临出屏澜院我教霜花点过了,好几样难得一见的发钗,耳坠,都不翼而飞。 除了杜若,还有谁拿? “你在瞎扯什么!”杜若本扮柔弱,当下引火焚身,登时装也不装了,“你目无尊长,含血喷人,还有什么资格呆在将军府?” 咬牙吼完,她对何氏说道,“娘,豆芽顶天也是菜,她再不惩治,恐怕要反了天!” 何氏老脸乍晴乍雨,思量少倾后,听从了杜若的建议,“靳蓉,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罚就罚,还得表现出一副受伤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随后她掩面,不忍道,“来人,把她带下去,家法伺候。” “我看谁敢动我?” 家仆刚挪脚,我便低声喝,“你们傅家的门规,跟我有何干系,做了亏心事还想罚我,老将军是这么立规矩的?” 我眼神森冷,一拍椅子扶手,怒火高涨,有庙堂审案的架势。 他们当我是软柿子,可知管理将军府家业,没有强硬的一面怎能行? 给两分颜色就想开染坊,蹬鼻子上脸! 我一下子唬住了清心斋里的众人,此刻,傅恒玉不知怎地就晃晃悠悠,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进门时,他不留心绊了下门槛,手里的盔甲‘咣啷’落下。 杜若正六神无主,眼见着傅恒玉归,犹如抓到了另一根主心骨,“夫君,夫君你看看她,要吃了奴家一样,这个家哪能容得下她这尊大佛啊!” 傅恒玉垂头耷脑,似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一分眼神也没给杜若和老夫人,只嘟哝地对我说道,“我写和离书,和离,如了你的愿。” 第23章 贱种,信不信我真要你命 和离,是我想要的。 但…… 瞅着失魂落魄的傅恒玉,我除了觉得他罪有应得之外,异常平静,“现在提出和离,晚了。” 傅恒玉陡然一僵,徐徐抬起头来,桃花眼里有些异样神采,“你什么意思,还要跟着我,留在将军府?” 他想的可真美好,而今他傅恒玉声名狼藉,我还不离不弃,当我是三年前猪油蒙了心的靳蓉么? “我不走,除非把将军府一半的产业归于我名下。” 我微微抬下巴,不动如钟,态度坚决的姿态。 霎时,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她颤巍巍起身,哆嗦地指着我数落,“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将军府的产业,是你能肖想的?” “怎么不能想,本就是我经营起来的,如今拿回来一半,自当是情理之中。” 我不惧老夫人的指责,只问傅恒玉,“这你能否如了我的愿呢,郎君?” 傅恒玉气得发抖,“你少得寸进尺!跟野汉子合谋算计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敢要家产!” 杜若闻言,彻底慌了,“夫君,什么合谋,发生了何事?” 我还没顾得上给杜若当头棒喝,憋了半天的霜花再也沉不住气,阴阳怪气笑道,“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满京都知你是江南瘦马,勾搭别人相公,带着孩子恬不知耻的登堂入室,呸!” 霜花末了啐了口唾沫,那小脸上的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杜若登时面如菜色,老夫人也呆若木鸡。 唯有被戳到痛处的傅恒玉暴跳如雷,他一脚踹开了盔甲,猩红的眼死死瞪着我,“靳蓉,你适可而止,和离是你提的,我给你!从将军府滚出去,否则别怪我用强!” “用吧,届时街头巷尾怎么对你傅小将军品头论足,我可管不了。”我慢吞吞的摩挲指甲盖,先前他用我爹遗骨威胁我,如今不过是换位了而已。 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要的不止是和离,还要我多年付诸的心血! “你个贱种,信不信我真要你死!” 傅恒玉條地破口大骂,抽出了一柄短刀。 “老夫人,少将军,宫里来人了!” 老嬷嬷恰时在外禀告,鸡飞狗跳的清心斋,这才恢复了平静。 我猜不出宫里来的人是做什么,倒也好奇,就跟霜花说,“我们去看看。” 我们主仆二人率先出了清心斋,前往前庭。 身后的杜若焦灼地挽住傅恒玉,芙蓉面早已如纸苍白,“夫君,她所言可真,今日不是要她承认与他人又染,殿堂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扭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杜若,冷笑了一声。 就是个跳梁小丑,日后在京中,怕是门都不敢出。 前庭里,年迈的公公卷着圣旨。 我先到,老夫人和傅恒玉整理了一番,才尾随而至。 至于小妾杜若嘛,她似个鹌鹑般跟在最后,不经意和我对上视线,急忙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