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张诗芬忙着收拾东西,直到夜深才独自歇下。
第二天醒来,枕边空空荡荡。 盛浔轩一夜没回。 张诗芬只略看了一眼,便收敛了心绪。 男人的心不在家,就算人回来了,也等于没有回来。 活了两辈子,张诗芬才明白失去比拥有更让人踏实。 一个人睡,也挺好。 她起床整理一番,穿了一身白衬衫,骑着自行车去了夜校。 身为夜校唯一考上大学的人,同学们早约了张诗芬一起年前聚餐,算是庆祝也是饯行。 饭吃到一半,班长许援朝举起杯子。 “今年是高考中断十年后首次恢复,恭喜张诗芬同志考上大学!” “同学们,咱们以茶代酒敬她一杯,祝她前程似锦,也祝我们所有人都能顶峰相见!” 张诗芬连连站起来,举杯饮尽以表情分。 “有志者事竟成,我在北京等大家!一起为祖国增砖添瓦!” 寒暄间,有人关心她的家事:“你去北京念大学,沈团长也跟着去北京的军区吗?” 张诗芬心微微一颤,轻笑着摇头。 “他是军人,不能轻易换驻地。” 她曾为了盛浔轩,跨越千山万水孤身来这里。 可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调去北京? 现在为了梦想,她依旧是孤身一人离开这里。 也离开盛浔轩。 “你们伉俪情深分居两地也没关系,能在各自领域为国建功,真让人羡慕!” 同学不知实情,还笑着对张诗芬举杯祝福。 张诗芬什么也没说,抬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也掩住了眼底涌动的情绪。 这一天,大家在夜校的食堂畅所欲言,快意潇洒。 结束时天色已黑,班长许援朝坚持要送张诗芬回家。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军区大院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时间,张诗芬有些恍惚。 上辈子与盛浔轩结婚五十年,他们好像从没有像这样肩并肩同行过。 一直以来,她都是跟在盛浔轩的身后,一次又一次追逐他的背影。 这段感情,她只是一个卑微的追光者。 但现在已经决定离开,她要活成一道光,成为自己的太阳。 走着走着,倏地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军属大院路边。 穿着蓝灰色布衣的柳淑英和盛浔轩并肩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 这一幕,让张诗芬下意识想避开。 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此刻却好像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怎么了?”许援朝发觉了张诗芬的异常。 张诗芬刚要说话,却看到柳淑英踩到一个碎石差点崴脚,盛浔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隔壁院的余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嚷嚷了起来。 “柳淑英同志,和已婚男同志还是要保持点距离,别坏了我们军属大院的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