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嬷嬷夸赞道:“郡主,您真是有大智慧!”
进京后,郁嬷嬷不止一次对姜桃桃刮目相看。从前在镇南王府,姜桃桃每天就是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王府上下都宠着她,也不需要她操心什么。如今需要她撑起门楣,竟是思虑如此缜密。 姜桃桃挥手:“去办吧。” 丽妃得了些皇帝赏赐的番邦果子,让人送到景修易府上,景修易匀了一半送到姜桃桃这里。红蕖伺候姜桃桃吃果子,问姜桃桃:“那些没出府,不在名册上的人,怎么处置呢?” 姜桃桃回道:“我就是个质子,哪值得京城里那么多大人物关注我?想必是打算往我这里藏暗哨的人,在众多贵人齐聚的场合,提议每家出个人。出个奴仆就能获得替国库省钱的美名,如果奴仆好用,还能在我这里记下一份人情,何乐而不为。这些没出府找原先主子的人,大概率没什么问题。陛下赏赐的府邸这么大,总得需要人洒扫,留下看看,如果干活不利落,再行处置。” 红蕖咋舌感叹:“郡主,您真的太厉害了!” 姜桃桃捏了下红蕖小脸:“你也很厉害。第一次处理这种果子,能处理得这么干净,不枉我疼你一场。” 红蕖脸红:“郡主,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奴婢做事,不犯错,不受罚,就很好了。她家郡主却特别喜欢夸她们,总夸青芍的温顺字好,夸她嘴甜手巧,她们很小就跟在姜桃桃身边,如果不是有王府其他人作对比,怕是会以为郡主对她们好,都是理所应当。 姜桃桃吃够了果子,让红蕖将剩下的拿去跟青芍她们分了。 四个丫鬟,两个在养伤,一个在给这两人治伤,就剩下一个红蕖干活。姜桃桃打算去一趟九皇子府,近来红蕖忙得脚不沾地,她不好多折腾红蕖,去到奴仆住的院子。非原先王府的人,没有分到活计,都聚在这里。差不多一半人被带走,他们又恐慌又迷茫。 见到姜桃桃来,众人齐齐跪下:“见过郡主。” 还有胆大的,膝行到姜桃桃脚边,哭着哀求:“郡主,求您别把我卖出去。我从前干得好,国公夫人才特意跳了我来伺候郡主您。刚进郡主府就被卖出去,这事被申国公府其他丫鬟知道了,她们肯定会笑话我。” 这人行为大胆,却没逾矩,没有干出抱着姜桃桃腿哭的滑稽事。姜桃桃挑起她下巴看:“长得还挺水灵,就你了。” 丫鬟惊得嘴巴微张,眼泪都忘了继续掉。 姜桃桃说道:“一会儿要随我出门,还不快起来。” 丫鬟惊喜难耐,立即站起来:“郡主,您尽管吩咐。”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姜桃桃又挑了三个模样好的:“你们一会儿也跟上。” 剩下的人眼巴巴望着姜桃桃许久,见姜桃桃只要几个人,不由得哽咽起来。今天被带走的人,都有原来的主家愿意要。过几天拉他们去人市卖,若是没人要,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 姜桃桃看向哭哭啼啼的众人:“你们在这里等郁嬷嬷回来,她回来后,会给你们分配任务。” 话毕,姜桃桃带着四人离开。 来她这里做事,从前的一切便都不算数了,姜桃桃给他们取了新的名字,分别是:蔷薇、茉莉、百合、水仙。 蔷薇和茉莉善妆面与梳发,伺候姜桃桃梳妆打扮,百合和水仙则拿着姜桃桃写的清单去库房取回礼。 姜桃桃换了身月蓝色的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锦衣,百花髻插上几支花钗,这一套花钗正是祁飞赠她的前朝宁妃旧物,也是宁妃未出阁时最爱的首饰。 姜桃桃模样稚嫩,身量却与青芍、红蕖差不多。敷粉涂颊、饰额贴花、描眉点唇,蔷薇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一通打扮后,说不出的贵气端庄。 姜桃桃很满意:“你们从前都是哪个府里的?” 蔷薇:“回郡主的话,奴婢从前在申国公府伺候国公夫人。” 茉莉:“奴婢从前在齐王府,替齐王侧妃梳发。” 姜桃桃瞥了眼茉莉:“齐王侧妃?可是那位前朝的宜乐公主?” 茉莉:“正是。” 姜桃桃对镜扶了扶百花髻上的花钗,意味深长道:“申国公夫人与齐王侧妃舍得将你们赠给我,我改日得登门好生感谢一番。” 蔷薇和茉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和自己相同的惊讶。 百合和水仙取了东西回来,在屋内候着。 姜桃桃带着四人去往隔壁九皇子府。 没有事先递拜帖,众人在外头候着。 过了会儿,景修易出来迎接:“敏琼妹妹,让你久等了。我跟他们说了,以后你来,无需拜帖,直接进去便是。” 姜桃桃致歉:“我从前不怎么出门,爹娘又娇纵我,我不知京中有那么多规矩。贸然前来,叨扰了。” 景修易说道:“无妨。父皇与镇南王是异姓兄弟,敏琼妹妹就是我自家妹子,在这里大可自在随性些,不必拘束。” 姜桃桃见景修易满脸真诚不似客套,觉得有些荒诞。 皇帝赏赐她封号,邀她入京与永宁公主为伴,圣旨里字字句句都是好意,逼她入京为质的深意竟是连皇子都不清楚。若是有朝一日她犯了错,那就是辜负圣恩的白眼狼,必将遭受万民唾弃,甚至会连累姜家的声名。 一道看似皇恩浩荡的圣旨,把她架在了火上烤。 姜骁骅和景乾磐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只会掌兵打仗,一个还会软刀子磨人。 所以,最后景乾磐是皇帝,姜骁骅只是个王爷。 姜桃桃招呼身后的百合水仙:“修易哥哥,你遣人送到府里的番邦果子别又一番滋味,我很是喜欢,也十分感动。今天特意挑了两件东西过来做见面礼,希望你别嫌弃。” 百合水仙立即要将东西递向景修易身后的下人,景修易伸手接过:“我看看。” 景修易当即打开盒子。 第一个盒子里面是素尺剑,方进当初搜罗来的宝剑之一,素雅文气,男女用都不错,她现在需要招摇,这剑在她手里只能蒙尘。名剑蒙尘,实在可惜。 景修易识货,看出剑身不凡:“这剑乃玄铁所铸吧?” 姜桃桃回道:“正是。” 景修易有些不好意思将剑盒递回来:“我送你的不过几个果子,你回这么重的礼,我若收了……” 姜桃桃抬手轻轻搭在剑盒上:“修易哥哥,宝剑赠英雄。” 话说到这份上,景修易不好再拒绝,脸有些热的收下素尺剑。 第二件礼物是一方砚台。 姜桃桃阐述送他砚台用意:“陛下文治武功无一短缺,修易哥哥身为陛下的儿子,也必当文武双修。制作这方砚台所用端石是南方特有的一种石头,易发墨,呵气而润,与京中贵人常用的玉砚不同,我想着修易哥哥爱吃别样的果子,想必也会喜欢这不同的砚台。” 景修易对这砚台是越瞧越喜欢。 他迎姜桃桃入府一叙,刚坐下,他便倒茶水磨墨,墨色晕开,他着人拿来纸笔,提笔写字。 姜桃桃对景修易的字没什么兴趣,暗暗打量府邸。 景修易的府邸很素净,没多少精致的摆件,不受宠肉眼可见。东西什么都不差,但用的东西远比不上她这个受宠的王爷女儿。 姜桃桃感慨:物以稀为贵,人也如此。 景乾磐儿子多,景修易年纪小,未立功勋,能力尚浅,不受重视很正常。不受重视的儿子日后若是娶了镇南王视若珍宝的女儿,高高在上的tຊ帝王,怕是优越感会更上一层。 这事,她是从景修易送她番邦果子中悟出来的。 十年前,她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附属国进贡的稀奇玩意儿,她大都能分到一份。这番邦果子她吃过,但每次也就能分到一两个,景修易能送两个给她吃,这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言太过奢侈。 景修易写好字。 姜桃桃夸赞一番。 景修易耳廓红透,将字递给姜桃桃:“送给你。” 姜桃桃接过:“谢谢修易哥哥。” 两人闲聊,姜桃桃说了些南边的事,和京城不同的天气,和京城不同的风土人情,也从景修易嘴里知道了些宫里的事。 聊得放松,景修易无意间说了一嘴:“敏琼妹妹根本不似传闻中那般,真真和京中修养最好的贵女别无二致。” 拜访一番,礼数尽全,姜桃桃离开九皇子府。 回到郡主府,郁嬷嬷将奴仆发卖明细清单给姜桃桃看。 姜桃桃:“都卖完了?” 郁嬷嬷:“都卖完了。” 姜桃桃看了下数目,挑眉:“这些人后面的主子还挺舍得。能花这样大的价钱把人买回去,看来是忠奴中的忠奴。” 郁嬷嬷退下后。 红蕖迎上来,将请柬递给姜桃桃:“郡主,永宁公主要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