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典礼当天,荣立大酒店。
我看着跟我穿同款红底盘金绣凤纹旗袍的陈如语,陷入沉默。 我身子消瘦,纵是高定礼服在我身上也依旧松松垮垮。 可陈如语不同,她矜贵、典雅,纵年老仍有古典中华女人的韵味。 所以宴会厅里,众人都以为她是今天的主角。 姜越然的合作伙伴不认识我,只当我是来蹭席的农村老太太,个个出言讽刺:“哪里来的穷老太婆,也配和贺老夫人穿同样的衣服?” “就是啊,骨瘦如柴跟干尸一样,真给人喜宴添晦气!” “……” 我没解释也没反驳。 不怪他们误会,我历经鬼门关生养下的儿子贺容森此刻正端着茶在陈如语身旁尽孝。 我的孙子也在他的授意下,亲切地喊陈如语:“奶奶。” 这样也挺好。 等我回去之后,我就不会想他们了,一点也不会。 “如语她说我们结婚时她没能来参加,所以今天想做我们金婚的见证人,你不会介意吧?” 姜越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 他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衬得人愈发挺拔,完全没有垂暮之气。 他很久没对我这么耐心过了,可他不知道越是这样,他的心虚越是明显。 我淡淡一笑:“她穿得比我好看,挺好的。” 姜越然拧紧了眉,曲解我还和从前一样捏酸吃醋。 他将我拉到一旁,严肃跟我声明:“如语她一辈子不婚不育,没结婚也没孩子,现在人老了就想穿一次礼服了个遗憾而已。” “再说不过是一件礼服而已,你不要这么小气。” 他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烦躁和委屈,仿佛无理取闹的人是我一样。 我沉默地看着他右手手腕上戴着的翡翠藏玉。 这物件五十年前,陈如语不辞而别飞去国外那天,我见过。 那天,姜越然扔了所有关于陈如语的东西里,就包括这串翡翠藏玉。 那时他说:“陈如语,我永不原谅你!” 转头,他就兑现了张贺两家商业联姻的承诺,娶了回归真千金之位的我。 他向我求婚那天, 林越然劝我说:“姜越然娶你是因为赌气,陈如语一走了之这招很绝,饭粘子久了会变成白月光,姜越然肯定会对她念念不忘。” 我不以为意,反正只是一场游戏。 所以当陈如语回来,我不甚在意,如果她没有逼死我的林越然,我甚至不会浪费情绪恨她。 姜越然一个身子入了土的老头子,让就让了。 如果她识趣,当年她不辞而别抛下姜越然出国的真相,我会带进棺材里。 那是她成为姜越然心中白月光的转折点。 也是他们这段感情的关键。 就是不知道姜越然要是知道了那个真相,会是怎样? 熟悉的灵魂剥离感似有所感,若隐若现,我蓦的欣喜,我的系统要带我回家了。 于是,当着姜越然的面,我摘下了手上的婚戒,解开礼服的纽扣。 贴身穿好的素镐寿衣赫然露出。 霎时,满座哗然。 全场的目光焦灼在我们的身上,议论声四起—— “哪来的疯婆子,快打精神病院电话!” “果然是坏人变老了,金婚典礼上穿寿衣这是诅咒谁呢?” 姜越然手中的高脚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他满脸惊恐地望向我。 “文筱玲,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我笑着说:“我老了,耍不动了。” 我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递给他:“姜越然,我成全你和陈如语,今天的金婚典礼就是你们现成的婚礼。” “我祝你们幸福。” 姜越然紧盯着我,没能从我眼里捕捉到一丝戏谑。 他霎时慌了,紧紧握住我生怕我会消失一样。 他说:“晓晚,我和陈如语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沈秋柏追随林越然走了,你也想让我跟他一样吗?” “沈秋柏从他向林越然求婚的雪山上跳了下去,跳之前,他给我发了消息,说他很想林越然,他要去找她了。” “我不想我们之间也到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晓晚,别闹了。去换上礼服,我们好好办完典礼好吗?” 他越说眸色越凄然,看起来真的很难过也很后悔。 可沈秋柏死了,是死得其所,是他先辜负越然,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还好没有下辈子,还好他永远都不会找到。 陈如语也过来劝我:“晓晚,你别穿着寿衣诅咒自己啊,不吉利。” “如果是因为我让你要跟知白离婚的话,我可以马上出国,再也不回来,就跟五十年前一样……” 她越说越哽咽,委屈得不成样子。 我的儿子贺容森搀着她,跟着指责我:“妈,你别闹了成不?这么多合作伙伴都在,你成心给贺氏集团丢脸呢?” “如姨一把年纪了,你忍心再把她逼出国,让她老死异乡你才满意吗!?” 陈如语不提五十年前还好,一提我再也忍不住。 与此同时,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务者文筱玲,十分钟后启动脱离!” 闻言,我释然一笑,我知道,我终于要走了。 所以我饶有兴致看向姜越然:“你想知道,当年陈如语抛下你出国的真相吗?” 话落,陈如语脸色煞白地看向我,眼里全是惊恐。 然后我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一份我收集了很久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