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衍这一走,一连三天都没回来。
一月初一。 沈栩然的生辰日前一天。 她听侍女说,岑衍不知是何原因,和嫡姐那只五彩斑斓的灵兽孔雀以及她的师父弦乐打了一架。 还能是什么原因? 不就是吃醋吗? 先不说昆仑上仙弦乐。 就是嫡姐的那只孔雀,它变化成男人后,生的如女人一般漂亮,而且惯会甜言蜜语。 沈栩然记得两年前,她偶然遇见那只孔雀,一边亲着嫡姐,一边说:“卿卿如锦,往后你只许有我这只灵兽,知道吗?我不许你和岑衍那只鱼眉来眼去……” 岑衍被沈栩然惯坏了,怎么可能像孔雀那般卑躬屈膝? 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他,只会傻傻的,挖出自己的一片心鳞给嫡姐。 沈栩然想到此处,看向不远处梳妆台上,岑衍两岁时,随手给她捡的一块心形石头,眼尾微微泛红。 送嫡姐的是真心。 送自己的是石头。 她起身把那块石头拿了起来,一同丢进了岑衍的行囊之中。 也就是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沈栩然回首就看到岑衍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不难看出,嫡姐的小鱼儿,失恋了。 岑衍抬头对上沈栩然的目光,喉咙哽了哽,半晌才说:“我回来,明日陪你过生辰。” 沈栩然佯装没有看见他泛红的眼尾。 “好。” 今天,她亲手抓了两条鱼,烤了。 一条分给岑衍,一条自己吃。 就当做是散伙饭。 岑衍看着手里烤的香喷喷的烤鱼,喉咙格外的酸涩,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壶酒,当着沈栩然的面一饮而尽。 沈栩然一愣,她忍不住多嘴一问:“何时学会的饮酒?” 岑衍一壶酒喝完,眼底是说不出的失落:“三年前。” 原来他三年前,就喜欢上了嫡姐。 沈栩然默不作声,又听他有些微醺说:“沈栩然,你说阿锦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倾慕者?为何她不能如你一般,只待我一人好?” 为何? 沈栩然突然有些难过起来,不是难过岑衍只爱嫡姐。9 而是难过,他觉得自己非他不可。 沈栩然走上前,如小时候一般,摸了摸他的头,最后一次安慰他:“阿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离了谁不能活,知道吗?” 岑衍不懂,明明她沈栩然就离不开自己。 沈栩然还想说什么,这时,门口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小鱼儿。” 是嫡姐。 沈如锦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只是一声‘小鱼儿’。 沈栩然养了十年的岑衍,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大半。 他踉跄着起身要过去。 沈栩然也开了口:“明日还回来吗?” 岑衍这才恢复了几分清醒:“我答应陪你过生辰,肯定会回来。” 他顿了顿,又道。 “栩然,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是去去就回。 可直到第二日,沈栩然的生辰日,他也没回来。 看到太阳落下。 蓬莱接自己的飞鸾已经到了。 沈栩然不再等。 她走进昨夜就画好的解除契约大阵之中,用匕首刺进了心口位置。 鲜血滴落的瞬间,阵法大亮,泛着金色的光。 沈栩然身体浮在了半空之中。 她的耳边响起十年前,和岑衍签订契约之时,长老说的话。 “沈栩然,岑衍,你们今日签订契约,往后要生死不弃,知道吗?” “若有一方,强行解除契约,会遭受凌迟般的痛苦。” 也想起了自己所说的话。 “阿珩,往后,你我同去同归。” 沈栩然决然的闭上眼睛,忍着凌迟般的疼痛,也要解除这个契约。 此后,她和岑衍将不再有任何牵扯! 她要去寻自己的未来。 一炷香后。 契约终于单方解除,沈栩然浑身是伤的,从地上踉跄爬起。 她单薄的身形,背起一个小小的包袱,坐上飞鸾离开了沈府。 只给岑衍留下了一封信,和那个收拾好的行囊。 …… 另一边。 岑衍和沈如锦待了一天一夜,听着她诉说女子在这世道的艰难。 他还是难以接受沈如锦又有契约兽,又有师父,还有一个小侯爷。 “小鱼儿,你不是也有栩然妹妹吗?”沈如锦反问。 “她不一样,我对她……” 岑衍开口要说什么,忽然心口一痛。 他不知为何此刻心中一片烦乱。 他按捺住不适的心绪,一字一句。 “若你不能对我一心一意,那我们之间便断了吧。”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我还有沈栩然。” 岑衍说完,起身离开。 到了外面,他才发现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 他答应今日要陪沈栩然过生辰的。 可能是怕沈栩然质问自己,他先去城东买了糖葫芦,而后才回沈家。 回到小院,岑衍走进去,只见原本温馨的院子突然格外的冷情,池塘里的鱼都没了,被冰雪覆盖。 岑衍推开门,走进屋内,一瞬间黑暗袭遍他的全身。 点了烛火,屋内却不见沈栩然的身影。 一人一兽,从小血脉相连。 岑衍想要感知沈栩然在何处,却发现怎么也感知不到了…… 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慌乱。 明明心头血今日用完了,他和沈栩然的距离不能超过二十米,为什么二十米内没有她? 四下寻找,岑衍才看到桌上的信件。 他拿起,打开一看,只有两行清秀的字。 “岑衍,我不爱吃糖葫芦。” “我们契约已解除,我不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