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所当然的点头:“是。” 她这才坐下,我再往那边看了眼,黎序已经消失不见。 和夏筱瑜告别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刚进门,一阵无法抑制的痛就占据了我的所有神经,温热的液体也在一瞬间涌上喉头。 我跌跌撞撞的翻出抽屉里拿出医生开的处方药咽下,这才勉强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 我一转身就撞进了黎序深邃的眼里。 发病的次数多了,我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发丝会被冷汗打湿,很是狼狈。 黎序看到我的样子微愣,随后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怒气。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幅样子有多倒胃口?” 我抬头看着他,心里一片寒凉。 半晌,我才撑着身子起来:“黎序,既然都要离婚了,我也不用取悦你吧。” 黎序皱了下眉,却又好像无话可说,终究是自顾自的上了楼。 我站起身来,刚好看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没有锁屏。 而他的微信置顶,是林思语。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林思语发来的一张医院的B超图。 【阿序,宝宝很健康。今天也很乖。】 我转开视线,随手将手机熄了屏。 很快,黎序就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个小行李箱。 他冷冷出声:“离婚前,我不会再回来。” 我点了点头:“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黎序身上的怒意更加翻涌。 真是奇怪,我不再缠着他,放他跟林思语去过二人世界,他怎么反而生气了? 黎序重重关上门,油门的轰鸣声都比往常更大。 我看着外头,直到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 空寂的别墅里又只剩下我一人。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给自己苍白的脸上拍了点腮红,就出了门。 今天的目的地,是明海市最有名的一处峡谷蹦极点。 从前我跟黎序提过想去,可他因为担心安全之类的问题,从没松口。 现在好了,我可以随意去玩,不用再管任何人的眼光。 刚拉开门,就看见黎序的助理莫文涛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他朝我笑笑:“太太,这是黎总让我给您的协议。” 黎序的动作还挺快的,我没说什么,直接接了过来。 莫文涛继续开口:“太太,其实黎总好像也没……” 没等他话说完,我已经在玄关处拿着笔签好了字。 我将协议递过去:“好了,你顺便问问黎序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他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还有,现在离婚登记要抢号,记得提醒他这一点。” 莫文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协议,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没再管,掠过他直奔我要去的目的地。 可我忘了,有肺癌的人,怎么能参与这种高风险项目? 我被卡在了体检报告这一块,只能遗憾离开。 回到了家我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遗物收纳的清单,开始记录自己的遗物。 黎序亲手帮我夹的毛绒小猪、和黎序一起做的陶瓷泥塑、和黎序一起的情侣手串、袖扣…… 全都不要。 等我停笔,长长的清单上所有跟黎序有关的东西都被我划掉。 只剩下两样:一张银行卡,一个布娃娃。 银行卡留给曾经收养过我的孤儿院,布娃娃,伴随我一块入土为安。 顺好一切,我在清单的最后一栏落笔,写下了我唯一的收件人。 第6章 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黎序再也没回来过。 窗外已经刮起了有些凛冽的北风,明海市,入冬了。 我在医院拿了药之后回家,给老板许陌风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缓缓开口:“老板,员工下单能优惠吗?” 许陌风沉默了一瞬才出声:“你是说你自己的?” “是的。” 许陌风声音突然扬高了一点:“叶清婉,上次我送你去医院,医生说是早期!你是不是疯了,这么轻而易举就要放弃自己的命?” 跟他共事两年,我还从没有见过他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可他的话一点点砸进我心里,我张了张嘴,带着连自己都无法放下的苦涩。 “老板,我没资格治。” 一个‘癌’字压垮了世间无数家庭。 那些跟我一样的癌症患者,他们有亲戚、父母、爱人,尚且不能掌控生死。 我有什么? 一个不爱我,即将离婚的丈夫,一份饿不着,却也庸碌的工作。 我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可又生生忍住。 “谢谢你啊老板,可这病,我真的不治了。” 天地都好像寂静,只有阴沉的天气和冷到骨子里的寒风。 许久,我才听到许陌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不会干涉你,但你要是需要钱,别跟我客气,下单的事情,你来公司说吧。” 我心里暖了暖,应了声然后挂断电话。 等我赶到公司时,办公室里只有许陌风一个人。 许陌风看了眼我,皱眉道:“就半个月不见,怎么能瘦这么多?” 他似乎只是句寻常的抱怨,没等我开口他就抽出了一张单子。 “遗物整理的很多流程你都可以做,就收个跑腿费就行。” 我看着单子上不及平常十分之一的价格,连忙摇头:“老板,这不合规矩。” 许陌风脸色冷了冷:“我是老板,这个公司规矩都是我定的。” 最终,我只能尴尬的签了字。 只是我在心里算了笔账,等我死后,得拜托孤儿院院长替我将余下的钱补上了。 想通之后,我签字签的毫无压力。 没耽误多久时间,我就完成了这件关于死亡的大事。 走出公司,我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到家后,我在客厅坐了会,视线扫过四周。 这个房子里,不应该再留下我的任何东西了。 我按照自己的工作习惯,将家里分成了四个区域,开始打扫。 我拿出上次的清单,一样样对比着被我划掉的东西。 收拾到卧室的床头柜时,不知道从哪里掉出一个皮革本。 我随意翻开,黎序行云流水的字迹映入眼帘。 【2018年7月14日,思语丢下我了,我的世界也黯淡无光。】 2018年7月14日,是黎序第一次跟我告白那天。 我合上本子,如果几个月前我发现这个或许会痛彻心扉。 但现在,我只觉得心里一片平静。 已经打算放弃的人,何必再去追究他是真心又或假意? 将本子放在床头柜上,我打了物业电话,让他们来收垃圾。 足足半人高的两袋子,我是绝对扛不动的。 很快,物业的工作人员就上了门。 而与此同时,黎序的电话也打到了我手机上。 他声音很平淡:“离婚登记的号排到了,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两袋东西落进垃圾车,发出闷闷一声响,不由笑了笑。 “好。” 第7章 黎序说出排到号的那一刻,我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挺怕自己要顶着‘黎太太’这个头衔死去的。 作为遗物整理师,我不算是个坚定地无神论者。 生前不想纠缠的人,死后更没必要牵扯。 我看了眼手机,黎序还没挂,真是稀奇。 我不由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