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你刚刚是和陆绎行在一起吗?” 我强迫自己冷静,反问:“萧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锦衣卫的人?”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萧故平声告知:“一开始就怀疑,只是你跟他在一起,老将军就没有深查下去。” 我呼吸重了几分。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直没有续弦。 他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出了什么事都有父亲顶着,鸢儿只需要平安喜乐。” 父亲是我的伞,为我遮风挡雨。 可没想到,最后亲手扯碎这段父女情的,会是我最爱的恋人…… “我给你备了一辆出京城的马车,你现在就去北方避一避。” 萧故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我拒绝道:“我只想知道,我父亲真的做错事了吗?他真的叛国了吗?” 萧故安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无论有没有,他很爱你,是一个好父亲。” 明白了什么,我瞬间红了眼:“我想去见见他。” 萧故叹了口气:“试过了,但见不到。” 我却还是想再试试。 六扇门。 一进入大厅,我就看见不少之前来家里拜访过的官员。 有文官,有武官。 他们无一例外灰头土脸跪在地面上。 看到我进来,往日里和蔼可亲的人突然变了脸色,起身对着我怒吼。 “你他娘的还有脸出现?你这个白眼狼!害了宇文老将军,还来害我们?!” 我被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进一个坚硬又熟悉的胸膛。 是陆绎行。 他冷淡的目光掠过我,落到其他人身上,神情不怒自威。 “这里是六扇门,吵什么?!” 接着又看向我:“你跟我出来。” 说完阔步出门。 屋檐下。 我看着一身红色飞鱼服,身姿笔挺的陆绎行,五味杂陈。 陆绎行也眉头紧皱:“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我该去哪儿?我唯一的亲人就关在这儿。”我忍不住反问。 这时,一个身穿锦服的姑娘快步走来,牵住了陆绎行的手,十指紧扣。 “绎行,母亲叫我们回去吃饭,还有喜帖也该送入宫去了。” 第2章 喜帖…… 我如坠冰窖,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哑声问:“你已有婚约?” 陆绎行还没回答。 他身边的姑娘倒疑惑发问:“我叫陆明卉,你是?” 简单的一个问题,我却哽住了。 我是陆绎行的未婚妻?可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他的未婚妻。 陆绎行开了口,言语平淡:“叛国贼之女。” 我顿时脸色苍白。 恰好此时,身后传来萧故的声音。 “鸢儿。” 我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立即转身抓住他手臂:“萧哥哥,我们走。” 然后,快步离开。 看着曾经的爱人与别人如此亲密,我的心脏几乎就要被搅碎。 只怕再多一眼我就会崩溃掉。 六扇门外,马车里。 萧故将一卷画递给我:“将军府已被封,我只来得及拿出这张小画卷。” 我打开画卷,眼眶湿润。 小小的宣纸上,是及笄那天,父亲在葡萄藤下和我饮茶的一幕。 他目光温和看着我,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老将军很早之前便安排妥当了,京城暗流涌动,乃是非之地,他让我送你出城……” 我直接打断:“那他呢?他会怎么样?” 萧故沉默良久,却什么也没说。 我不再追问,只是看着画卷:“他做错了事该付出代价,可作为女儿,我想努力让他活。” 萧故张了张嘴,最后妥协:“无论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 “谢谢。”我真心道谢。 半个时辰后,客栈。 我告别了萧故,找了一位相识的官员,想问清父亲的事情。 对方只道:“这得看锦衣卫搜集到的叛国证据是什么,如果不清楚,需要找当时搜集证据的官爷问问情况。” 锦衣卫…… 我只认识陆绎行。 我犹豫一瞬,还是拿出笔墨写信给陆绎行。 曾经,我和他也通过信,但都是聊儿女情长的事。 想到那些甜蜜的过去,我心底抑制不住的涌上涩苦。 许久之后,我才平复情绪,找信鸽将信件送去六扇门。 “我该如何才能进地牢探监?” 没过多久,窗柩前突然射来一柄长箭,箭上插着信鸽的尸体! 那金色箭头是锦衣卫指挥使独属的标指! 陆绎行把信鸽杀了! 我愣了好一会,才颤手捧过鸽子的尸体。 手心一点点传来僵硬,冰冷。 心像挖空一般。 我没想过陆绎行会这么绝情,就好像与他相识的三年,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一夜无眠。 翌日,天色才亮。 我就走去六扇门,想要去地牢探望父亲。 好不容易用碎银买通守门的侍卫,我走进去路过告示栏。 入目第一眼就看到了陆绎行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画像。 画中的男人俊朗挺拔,刚毅而又透着弑杀之气。 与从前三载我认识的陆绎行截然不同,我是不是该庆幸,至少他的名字是真的?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回头,就看见陆绎行走过来。 四目相对,陆绎行淡然收回目光,大步向前。 擦肩而过时,我忍不住开口:“陆绎行,那三年里,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儿真心吗?” 陆绎行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被写好的戏本。” 第3章 温柔的风如刀,一下下凌迟着我的心。 许久之后,陆绎行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收起情绪,想找里面的千户大人申请探视父亲。 但我还没往里走几步,就被陆绎行的未婚妻陆明卉拦住了去路。 “涉嫌叛国者未被判决前皆不允许探视,这是我朝礼法规定。你可以委托状师来见你父亲。” 见我失望的眼神,陆明卉温声告知:“你早一日找到状师,就能早一日知道你父亲的消息。” 我强撑着笑:“多谢你告诉我,我先走了。” 我起身要走。 “宇文姑娘。”陆明卉突然叫住我,“烦请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未婚夫了。” “你只是他的任务的一个诱饵,不是唯一,也不特别……你明白我意思吗?” 她明明在示威,却坦荡又磊落,神情与陆绎行挑明真相时如出一撤。 我攥紧了手指,几乎无地自容:“我明白。” 然后匆匆离开。 出六扇门后,我立即去找了从前与家中有往来的状师。 然而那些以前巴结奉承的人,通通避而不见。 我四处碰壁,从天亮找到天黑,也没能找到愿意接手的状师。 恍惚间,我走到将军府门口。 原本门庭若市的府邸,此刻萧条破败,无人问津。 大门上贴的白色封条更是刺红了我的眼。 沉思间,将军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穿着红色飞鱼服的陆绎行和他的同署们走出,落日余晖照在他的腰牌上,熠熠生辉。 或许是觉察到我的视线,陆绎行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漠然移开视线,像是从来不认识。 那样陌生的神色,让我心脏一阵紧缩的痛。 我还记得一年前,我和陆绎行出城游玩,恰好遇上匪徒。 我们被匪徒团团围住,对方人数众多,纵使陆绎行身手不凡,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受了伤落入下风。 眼看歹徒手里的刀就要落在他身上,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冲上前替他挡了一刀。 那一刀在我洁白的腿上留下将近三寸的伤痕。 陆绎行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心疼。 我一边安慰他“没事”,一边担心避免父亲知道这件事为难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这事。 当时,陆绎行温柔的抱紧我:“鸢儿,不管以后发生何事,我都会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我笑着问他:“无论什么事情吗?” “对,无论什么。”陆绎行郑重许下承诺。 我以为永远不会有提出要求这么一日。 没想到短短一年,一切天翻地覆,我家破人亡……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是我全心信任,深爱的陆绎行! 我深吸气,忍下眼里的湿意,叫住陆绎行。 “一年前你说过会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陆绎行回眸冷睨我,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 |